苏蓉绣的初心只是为了守住这个家, 守住这份家业,或者是守住那位已故之人的毕生夙愿,可是这话儿落在别人耳朵里, 就怎么听怎么觉得她是来抢夺家产的了。
苏茗绣自然也不例外, 这番话说完后,她当即气的甩了苏蓉绣一个大巴掌道, “爹娘才刚刚下葬, 你二哥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竟是拿了他的贴身物件转头就要和姐姐妹妹们翻脸了吗?”
并非爱同他人解释的性子,苏蓉绣始终也只坚持着一句话,“苏家不能分。”
“你大姐瞧着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你若肯再同她多讲几句道理,她未必不会理解你的做法。”
这是那日从姑苏回皇都时,苏蓉绣弯腰跟着宁清衍上了马车后, 他同她讲的第一句话。
折腾六七日,两人身边来来去去的都是外人,大抵也只有这么会儿功夫能单独待着, 苏蓉绣听完这话当即就是一怔, 随后便低头笑道,“解释也没用,何况我本身就是个坏妹妹。”
走的时候东西拿的并不多,只亲自去了几家主铺和港口,交代吩咐几句话,知晓自己这个庶女的身份提不上排面, 人家也未必会卖她这个脸儿的时候,苏蓉绣话里话外也在有意无意的透露些宁清衍的信息。
毕竟还是九王爷这个名头好用,尤其苏蓉绣的那一句,“记得按季度上报账目,明细我只抽查一本,你们务必准时送来皇都城九王爷府上。”
一提九王爷,方才还不搭不理的店老板立即慌了神道,“三小姐要去皇都?”
“我家九爷在皇都,我自然是要跟他走的,现下苏家产业悉数留在姑苏,一时半会儿也搬移不动,待我什么时候空闲下来再招呼大家坐下来想法子,慢慢动起来吧,主家东西都得要搬走才可。”
话既然敢往外说,那也自然不怕有人传,于是宁清衍还没来得及出城,这街头巷尾的便已经传遍了,说这苏家,说那苏蓉绣,现下都是由九王爷罩着。
此前苏蓉绣独自抱着针线盒带着小狗从这唐家出发回苏家时,也是这么一大帮子人站在她的身后,指指点点,小声议论道。
“一个姑娘家没名没分的跟着男人上了床,屁大的好处没捞着就这么回家了,可真是丢人。”
“说是那九王爷来姑苏小三月,就碰了她一个姑娘呢。”
“就是,稍微使点儿力便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么好的机遇都抓不着,真是白白浪费了那副好皮相,若换了是我,定然哄的那九王爷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而今只是车马的方向调了个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从小狗换成了宁清衍,苏蓉绣仍是只怀抱一只针线盒,心境大改,回头再瞧了那苏家一眼后,便是头也不回的跟着宁清衍上了马车。
围观看戏的或许还是那些人,但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从来不是同一句。
“看那小狐狸精,仗着九王爷的势力硬是一个人独霸了家产,当真连一根针线都没给这苏家那嫡出的长女留呢。”
“是啊,还有两个小的妹妹都得靠大姐养,一下子拿那么多钱她也不怕撑死自己。”
“听说了吗?衙门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最后审案子的疑点刚审到这苏家三姑娘的身上,九王爷那边儿就立马叫了停,为什么不准继续查,大家心里都有数儿不是?”
宁清衍虽是不常四处乱晃,也不爱打听这些没什么用处的闲话,但终归四处传着的风言风语还是会通过沈霖的嘴传进他这耳朵里,沈霖一直不喜欢苏蓉绣,理由倒是也简单,他只说,‘九爷,这姑娘留在身边对您半分用处都没有。’
确实没什么用处,但宁清衍就是每天瞧着她能安心一些。
苏蓉绣倒是懂事儿,从来王府的第一天也没端着什么骄矜的架子,不拿自己当外人,反正认了这事儿早已闹的满城风雨,现在人人都晓得宁清衍身边带着个正受宠的姑娘,虽是没名没分,但却能同这主子同进同出,同食同寝。
坊间传闻苏家那一口气吞了全家财产的庶女小绣娘,该是个富到流油,随手甩出七八千两银子来都能将人生生砸死的主儿,哪晓得跟着宁清衍回家却又来的这般寒酸,只一个小破布包,衣裳也没塞着两件儿,宁清衍走哪儿她跟哪儿,到了夜里该熄灯睡觉的时候,先是手脚麻利的将主子的床铺好,没了去争谁睡床,谁睡梁的心思,苏蓉绣只自个儿从那柜中拖出一床厚棉被来,就地跪在宁清衍的身边打起了地铺。
咱九爷只坐在床沿边瞧着那姑娘笑,“这地铺是给本王打的吗?”
铺床的手指头一顿,苏蓉绣只轻声应道,“九爷您睡床,地铺是我给自己铺的。”
“你愿意跟本王回来,本王还当你........................”那会儿天还热着,所以宁清衍的手上还摇着一把折扇,“罢了,你既不愿,出门右转到底,南苑那边二三十间空房,自己随便挑一间住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