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被窝外头的寒意,苏蓉绣只猛地将自己眼睛睁开,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白光亮的晃眼,尽管还没推开窗户去看,都能辨明今日和往常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
掀开被子光脚跳下床去,主堂内的炭火盆已经有下人来换过一回,所以这会儿还燃的正旺。
脚趾踩到地面也还是有些凉,但苏蓉绣顾不得这许多,只三步并作两步的跳到那窗户边去,然后伸手一把将木窗给推开。
‘呼!’
凛冽的寒风伴着大雪花儿一起全数从那窗户口往里吹。
亮光晃了一回眼,这冷气儿也吹得自己一个哆嗦,宁清衍下意识的侧过头去躲开这飘进屋子里来的白雪,却不曾想自己一个在北方住惯的了大老爷们儿竟是还比不上人一南方小姑娘来的精神好。
“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语气里全是抑制不住的惊喜,早起还没梳洗的头发被风吹乱,眉毛嘴角还贴了些白花花的东西,苏蓉绣只探着脚尖伸手去接,见那雪花落到手上后又忙举到自己眼前来小心端详,待手指的温度融化雪花之后,又重复刚才的动作伸手回去接。
“九爷,我能出去堆雪人吗?”苏蓉绣回头来问,“就堆一个小小的放在后院。”
“去吧。”宁清衍点头,“把衣裳和鞋子穿好。”
起初看见绥安她们准备过冬的衣裳时,苏蓉绣还琢磨着这皇城内的人就是要比其他地方要矫情几分,不就是过个冬,至于把斗篷披风缝的和棉被一般厚吗?
结果真真在此处过起冬天时,苏蓉绣才发觉自己才是最矫情的那一个,现如今别说让她再将衣裳缝厚些,你就是让她直接披着棉被出门,那她也是愿意的。
听了宁清衍的吩咐,手忙脚乱的给自己套上鞋子和斗篷,一头长发随手找了只翠玉系珠的钗子给挽起来,暖袖都来不及拿,伸手便是推开卧房木门冲了出去。
冷还是很冷,但是这份寒意远不及这天地之间都是茫茫的一片大雪带给人的冲击度更大。
宁清逸的屋院很宽广,从屋顶,到树枝,再到地面,全是落满了一片苍茫大雪。
刚出门时跑的那几步还觉得脚底有几分松软,但是一脚踏下后,便是结结实实的再踩到了雪地上,苏蓉绣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只弯腰捧了一把冰雪,谁知道那冰凉程度又远远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于是惊呼一声,将那雪抛掉,再将被冻到的手指头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宁清衍起身的时候也没有穿太多,随手捡了件披风往肩上一搭,便站到了这窗户口来。
屋内的热气已经被吹了个干净,他正巧看到苏蓉绣虽然徒手去抓那雪团,结果被冻了一回又将雪球给扔回地上,那手忙脚乱的模样倒是像极了隔壁家贪玩的小孩子。
嘴角的扬起是不受控制,宁清衍头一回心里涌现出,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的想法来。
“九爷,宫里传信的来说,圣上邀您今日一同进宫用膳。”
宁清衍点头,他偏头同那小厮讲,“去备马车吧。”
“是。”小厮恭敬退下。
没急着出门或者换衣裳,宁清衍原地不动的站在那处再看了苏蓉绣许久,见她手下生疏的捏了两颗小球来贴在一块儿,捡了树枝做手臂,捡了石子儿做眼睛,雪娃娃虽然捏的不怎样,但好歹有个形状。
“蓉绣。”见人手工做的差不多,这才张口去喊人,宁清衍对着苏蓉绣招招手。
苏蓉绣捧着自己费心做好的雪人再跑回那窗边,姑娘家手指头冻的通红一片,宁清衍看着便是好一通心疼,伸手把那丑兮兮的雪娃娃放在窗台上,这才动手将人的手指头揣进自己怀里捂着。
“别总顾着玩儿,北方冬天冷,手指头冻伤可还麻烦了。”说完,再看看苏蓉绣那折腾了许久才做出来的雪娃娃,宁清衍笑她道,“你们南方人就是这么堆雪人儿的?”
听出对方口里嘲笑的语气,苏蓉绣仰头反驳道,“南方不下雪,堆不了雪人。”
“晚上九爷回来给你堆。”
“九爷要出门?”苏蓉绣撇嘴,“又要进宫?”
“乖,你自己在家玩儿。”
伸手拍拍那姑娘的脑袋,见这指头也回温不少,宁清衍正要将苏蓉绣松开,哪晓得这姑娘反手一把倒是将自己抓的更紧了。
“九爷纳我做妾吧。”
“不行。”
“你不让我做妾,我今天就不让你出门了。”倒是耍起了无赖,苏蓉绣抬腿往那窗台上一翘,便是干净利索的直接翻窗进了屋子来,她伸手拽着宁清衍的衣襟道,“耽误进宫的时辰,罪名一定更大吧。”
“别闹。”
“九爷,就让我做妾吧,我愿意。”
“做妾有什么好?”
“做妾不好,但是我可以从妾做起呀,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做王妃的小妾也不是好小妾。”
“哪里听来的胡话?”
“九爷,我的身份我自己明白,您的难处我也明白,突然这么把一个小庶女架上去做王妃,别说您父亲,就是四王爷知道,他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那坏蛋那么处处为难针对您,一定会想办法给您再使绊子,可我想嫁九爷,这份心思与身份地位无关,您不愿意让我受委屈,这些我也都明白,如今既然做不了一步登天,那我们,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再朝上走不可以吗?”
先做妾,再做侧,如果有机会,你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