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的行踪被绥安透露给了沈霖,怕再被人抓着马脚,苏蓉绣干脆将计就计的把那房子直接租给了诸葛,从此往后唐丰和他既能名正言顺的在这处进进出出,苏蓉绣也正好可以光明正大打着收钱的名义过来寻人。
“你要见林瑟?”还是那一方圆亭,三个人围坐石桌还煮了一壶清酒,诸葛听完苏蓉绣的要求后,先是一惊,随后才解释道,“若是想要拉拢,在下劝姑娘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份心思吧。”
苏蓉绣道,“并非想要拉拢,只是有个小忙希望林大人能出手相助罢了。”
“林瑟虽然是个好官,但惯常不屑于商家为伍,这厮管你软招硬招,总之他是什么招都不肯接,在下能同他说上一两句话,那还是前些年误打误撞碰着的运气。”
“先生只需牵线,剩下的事情,小女子自己来做便是。”
见苏蓉绣这般坚持,唐丰也只好奇问道,“三妹妹,可是九爷遇到什么麻烦了?”
苏蓉绣解释道,“算麻烦,可也不算麻烦。”
“何时你说话也这般拐弯抹角?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话直说便是。”
于是沉默些许时刻,终究还是端正站起了身来,苏蓉绣摘下自己腰间的玉佩,将那物件端端正正的摆在桌面上,然后合手跪下。
“蓉绣。”
唐丰慌张去接人,诸葛则是伸手将他一挡,“且听她要说些什么。”
玉佩是苏暻綉的玉佩,作为好友的二人自然也是一眼就能分辨的出来。
“自二哥冤死,蓉绣在皇都城蛰伏至今,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抓住时机,亲自将幕后黑手逐一击垮,可奈何敌众我寡,实难出手,这般磨蹭,大仇不知何日方可得报,蓉绣势单力薄,只有背靠九爷方可活命,这句话说出来或是不好听,但九爷生,蓉绣才能生,九爷死,那蓉绣也必死无疑。”
得此结论无关情爱,哪怕只做利益之说,苏蓉绣和宁清衍如今,那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今早刚得的消息,河西雪灾,大批百姓难民被困城中,没有粮食碳火的支援,每日去世人数数以百十计,蓉绣想寻求林瑟林大人的帮忙,也想私挪苏家库银以九爷的名义下发赈灾,河西离幽州最近,苏家出钱,由幽州府衙出人清雪挖路运送粮食,是再合适不过。”
何况林瑟此人心怀天下百姓,若宁清衍做这等利民好事,说不定还能引路这两人私下交好的关系。
当然,后边这句含了不少私心的话,苏蓉绣却是半句也未再多讲。
诸葛挑眉,像是对此事颇有看法,“拿暻綉的钱,去给九王爷铺路?这买卖,做起来会不会有些亏啊?”
唐丰道,“不过从大局来看,除了九爷上位,我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再走了。”
“可就算九爷上位,他能下手动的了四爷?到时候无非小打小闹,杀鸡儆猴,处理三两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如果努力到最终的结局也只是这样的话,那我认为保存苏家的财力倒更为重要一些。”
各自的利益点不一样,自然很容易便起了分歧,苏蓉绣如今是孤注一掷,生死存亡只能选一条独木桥走,但人家诸葛只是个商人,说是苏暻綉的朋友,但是也不至于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压在这场赌局之上,何况这钱还是以宁清衍的名义给,他就更不乐意了。
唐丰道,“九爷和四爷素来不合,若真轮到九爷上位,往后想要树立起威信,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要除掉四爷的。”
诸葛道,“九郎,人四爷是个什么背景靠山你还不知道?祖上三代,一家五口那全是当朝权臣,我看就如今这个局势,哪怕九爷真坐上去了,处处受人限制的还不晓得是谁呢!”
苏蓉绣将那玉佩塞进唐丰手中,“九郎哥哥,二哥生前最信任的人便是你,此事如何裁决,还是由你来定,蓉绣只说一句话,二哥的仇,蓉绣一刻也不敢忘。”
真要说起来,其实自己是有很多很多的私心,既是为了二哥,也是为了九爷,索性都是一条路子上的事儿,做起来倒是也不觉得亏欠谁了。
唐丰手握那枚白玉沉思许久,苏暻綉的印鉴如今也是在他手上,这兄妹俩给予自己的信任是前所未有的,相当于现下整个苏家的命脉都握在他的手中,只是这份情义属实太过沉重,只让他觉得有几分招架不住,快要难以承受。
“苏家的东西都是暻綉的,尽管他如今不在,旁人也没有资格评判对错来替他做决定,我与暻綉自小相识,做兄弟做了这么多年,该是对他的心思有几分了解,若是他还在,不论报仇不报仇的事儿,他定是更希望蓉绣能过得好。”
而如今,宁清衍好,苏蓉绣才能好。
所以换句话来说,帮宁清衍就等于在帮苏蓉绣,也等于遂了那已故之人的心愿。
待苏蓉绣走后,诸葛才和唐丰二人分起了那一壶清酒,大少爷漫不经心的举杯道,“若是暻綉还在,不晓得会不会后悔呢,拿着性命为他人做了嫁衣,我始终觉得这事儿太不划算。”
唐丰垂眸道,“暻綉他,不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