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男孩觉得不可思议极了,可当下他也没有别的功夫去和他辩解,他微微弯腰,一把将男孩扛在肩膀上。男孩已经被多年的治疗透析了,孱弱无比,当然不会挣扎下去。
言轩扛着言墨,在烈火然然的别墅里飞快地跑。他脚下的小皮鞋已经因高温而有了开裂的迹象,四周坍塌倒下的木门和家居品四溅,他扛着言墨,不断地躲过一处处从天而降的利剑,跑过那扇被火光包围的大门,终于将两人都瘫倒在别墅外的草地上。
言轩疯狂的咳嗽,不断将火灾中吸入的浓烟和高温下各种化气的味道咳出,而他救出的男孩已经因为颠簸、浓烟和惊吓晕了过去。
言轩小小的身体挡在言墨身前,睁大那双无知又恐惧的黑色瞳仁,痴痴地望着眼前燃烧的古堡。
我是生来就有缺陷的肉体,我是裂痕满满的无价之玉,我是海盗们历经厮杀与背叛、风暴和死亡后找到那一箱已经过时,已经腐朽,已经锈迹斑斑的宝藏。
追捕还在继续。
屋子里满是黑衣雇佣兵,他们翻箱倒柜,昏黄色的古堡处处都是枪口,瑟缩的男孩坐在男人身边,尽量不去看血迹斑斑的地板。
男人温柔的爱抚着他:“乖乖宝贝,过了今天,你就再也不用吃这些该死的药,你可以毫无顾忌的和爸爸去跳伞,坐热气球,玩赛车,将来爸爸要送给你一辆这世间最贵的跑车,再也不用……”
言语间一种杂乱的响声,纷杂脚步穿过走廊和扶梯,最终到了门口。
“老板,人找到了。”
遍体鳞伤的男孩被人死鱼一样地仍在地上。
小男孩穿着白色衫子已经被血染得通红,他头发也乱七八糟,在地板上瑟瑟发抖。
一旁的手术室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造好,白衣医生和几个助手面色冷漠,各自整理着自己的手术用品。
男人站起来,安抚了身边的男孩,走到伏在地上的男孩边,弯下腰去:“言轩,谢谢你这些年对小墨的陪伴,你的职责已经完了,乖,这是最后一个手术,你不是很喜欢哥哥吗?你不想帮哥哥吗?你跑什么呢?”
地上的男孩吐了一口血沫:“想帮他,但我不想死。”
男人哈哈笑起来:“你也知道什么是生死?可是你又不是人类,你有什么生死呢?你没资格生,也没资格死,这些年是你赚来的,不是你应得的。”
男孩的眼底依然满是倔强:“那他呢?”
他伸出手,指向华美天鹅绒座椅上的男孩:“他生来就是破碎支离的,他本就不该继续活下去,他凭什么占我的命去活?”这些年也是他赚来的,不是他应得的。”
“啪”的一声,男孩被男人甩出去半米,言轩强压着腹腔的疼痛吐出一口血沫,被四五个黑衣雇佣兵架着上了手术台。
医生们站在他眼前。
“莫迪艾尔教授。”他说,“你当年为什么要把我做出来?”
夜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