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崩溃、互相搏斗、跪地忏悔、饮弹自杀……
一股诡异的死亡潮在大楼里飞快弥漫。
他们在地底下工作太久了,心灵本就受到严重压抑,不培养一些特殊爱好是不能坚持的。
而特殊爱好往往与怪物的尸骸有关。
封建王朝暴君制定的极刑亦难以匹敌其残酷血腥。
从天才选择放弃道德的那一天起,孩童时代天然的邪恶已重新回到了他们成人的身体里。
或许这便是一种宿命,一种不得善终的寓言。
有人反应相当敏捷,看清问题所在,当即拿起对讲机要求大家闭着眼逃离——
没有用。
墨绿色的眼睛如影随形,无谓人类的抵抗,出现在所有黑茫茫的脑海里,无情地审视其命运。
真福报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他让年轻的研究员掩护自己跑路,眼看场面陷入混乱,赶紧用熊耳帽挡住自己的眼睛,全凭感觉无差别开枪扫射。
三十弹连发的后坐力让养尊处优的船长的虎口瞬间鲜血淋漓,一屁股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不知是哪位船兵打中他的腹部。
脾胃大出血,加上过度紧张痉挛,真福报的瞳孔开始涣散。
监禁室配备的软拖鞋的声音踩着他紧绷的神经一点点靠近。
“……不,神啊,救救我、救救我,我愿意奉献一切……”
时隔三十年,真福报头一次想起他的信仰,却手指发颤,根本扯不下来轻飘飘贴在眼睛上的熊耳帽,急出一头热汗。
死或者不死,不过一眨眼,却格外折磨人的灵魂。
星陛宁懒得管他,俯身换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军用靴,匆匆系鞋带。
周承周无奈地叹了口气,懒洋洋地环顾四周,待星陛宁起身,才随手帮真福报摘熊耳帽,“您不该开枪,有好几个人被您乱枪打死了——他们是我妈从各地邀请来的。您呀。”
真福报什么也没说。
短短二十分钟,基地广场上没有一个精神正常的活人,活脱脱人间炼狱。
“你要去哪?”周承周毫无被“绑架”的自觉,惬意地仰头问星陛宁。
“……我想世界上没有神。”星陛宁低声说。
周承周听了若有所思,“我想也是。你带上我吧,我妈或许会看在我的份上——唔!”
星陛宁毫不犹豫地劈晕周承周,将人绑在一根消防栓上,孤身往南边的伽马实验室奔跑。
他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他不相信神,他只相信他自己,只能相信他自己。
既然周缃不来救她的好儿子,那么也不必带周承周去威胁她,只会成为累赘。
而且,周承周身上总有种不协调感,仿佛多种人格挤在一具身体里,每一种人格又急于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