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5 海啸（5）
95、
基地中心的复合核动力生物制热塔几乎同时发出警报。
源源不断产生的热能无法消耗，在主管道中来回流窜，最终堆积到无法处理的地步。
整个地下基地将变成制热塔的水冷池。
远超人类承受极限的高温气流与南极的暗湖冰雪相碰撞，半小时后安全防御系统必然彻底崩溃，爆发的蒸汽可以一举毁灭组织半个世纪的经营。
更糟糕的是，南极沉寂的火山带开始运动了。
……
“你们看！两极倒置也许是真的。”科佛里指着深红色的天空念念有词。
停泊在南极关口外的纯明号正面对一个棘手的题目：
是否据理力争带领船客们进入南极观光，还是直接返航，赔钱了事。
旁边停靠两艘型号有异的救援船，手拄拐杖的老人一言不发，沉默地望向无尽的海洋。
头扎高马尾的年轻女人瞥见老人的身影，眼睛一亮，隔着护栏喊：“谢老！您可算来了！”
……
周缃不明白五分钟前还算不错的局势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她的脸上闪过少许迷茫，旋即为狂热取代。
她产生了一个更疯狂的主意：将谢宜作为“电池”，借助他的长寿和幸运彻底完成时空穿越项目研究——这个提议的出现早于上世纪，然而普通的实验体根本无法经受多次临床试验。
“完美！”
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抢先说出这句话，眼中射出两道精光。
周缃一怔，继而配合大笑，“傻孩子，你毁了一台机器有什么用，再给我十年、不，三年，我可以制作另一台伽马机。这个世界是人类的世界，对穿越时空感兴趣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不可能灭绝！”
她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不是畏惧，而是兴奋。
理想从未离她远去，幸运其实站在她这一边！
趁淡金色的瞳孔密密麻麻地盯着她的行动，她摘下护目镜，一头黑发短短几小时内已然全白。
谢宜作为喀哲的年龄实际只有两小时不到，缺乏训练，不由脱力，晕晕沉沉想趴下来睡觉。
他稍微疲倦地眨了一下眼。
周缃眉毛高挑，脸拉得老长，毫不犹豫对星陛宁开枪——
“谢宜！”星陛宁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最后十针特殊物种消止剂全数融化在金粉色的灵魂里。
近乎四米高的灵魂瞬间缩成小小的一团，跌落翻滚，一路摔到脏兮兮的婚戒旁。
取材自南极海底神秘植物的消止剂，经受了一百年的实践改良，只要够多，便从未失效。
“哈哈，小谢，老师我是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真的。上学期开学前，你说你一个人去了英国，我当时的想法是……‘撒谎’，‘又撒谎’！
“你就像年轻四十岁的我，天真、高傲，终将为一点点幼稚的计谋失去珍视的一切！”
周缃虎视眈眈地靠近谢宜，面带扭曲的微笑，一头白发披散于肩、湿漉漉黏在脖颈处。
“周！你身后！”
周缃听见训练有素的船兵们开枪上膛的声响，笑眯眯地等了两秒钟，等来的是绝对的寂静。
心跳咚、咚、咚地敲击她的眼皮。
她一生有许多后悔的事，最后悔的是少准备了三针消止剂。
黑色的影子在她没有察觉的时间里膨胀到占据整座实验室的大小，银白色的毛发从中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