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我的错
那声音分外熟悉，却带着浓浓的震惊与不可置信。甚至因为过于激动，嗓音变得有些尖锐。
宋辞眯着眼朝声源处看去。
下一秒，他一激灵，酒彻底醒了。
巷口和一旁竖边的墙，隔着不过几米，仅仅有几棵落叶白杨挡着。
宋晓容就站在巷口处看着他们。
她手里的小包滑落在地上，撞击在冷石，砸出了一声闷响。
却没能引起宋晓容的注意。
她维持着看过来的震惊神色，嘴唇变得苍白一片。
林淮在小姨出声的那一刻，就松开了宋辞，他站在一旁，等看清来人的时候，心脏忽地一沉。
那一瞬间，巷子里一片死寂。
北风不知什么时候又呼啸了起来，胡乱刮在人脸上，吹的生疼。
宋辞嘴唇动了动，也许是因为喝醉了的缘故，嗓音变得干涩：“小姨……”
他还有些头晕。
但再怎么迟钝，此情此景，什么言语都洗不脱了。
毕竟宋晓容出声的时候，他还靠在林淮身上，林淮抱着他。
但宋辞内心还残存着一丝庆幸。
也许宋晓容过来的晚，什么都没看到呢？只是瞧见他哥抱了抱他而已……
只是抱了一下。
班里的男生也经常抱的……
可事实证明，他只是自欺欺人，下意识的想逃避。
再晚一点，哪怕再晚一点——
宋晓容盯着他们，好半天没说话，她努力压下心绪，走过来轻声问：
“你们在……干什么？”
她其实什么都看见了，从宋辞叫‘小林子'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过来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她就看见宋辞转过身，准确无误的亲上了林淮。
那一瞬间的心情很难用语言形容，震惊、复杂、却又带着点果然如此。
宋辞朋友的确很多，可他什么时候跟一个人这般亲密？
但宋晓容还是不愿意相信，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她近乎执拗的想听个解释。
宋辞：“我……”
“我全都看见了。”
小姨的声音接近于无，她沉默地看着宋辞，片刻后又出声，嗓音跟他一般沙哑，“……你别骗我。”
宋辞又闭嘴，不吭声了。
宋晓容：“……怎么不说话了？你们刚刚……到底在干什么？什么时候……”
“……对不起。”
站在一旁沉默的林淮突然说。
宋辞的书包也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他弯腰捡起来，垂眸轻轻拍了下沾染的泥土和沙粒。
可也许是泥土潮湿，无论他怎么拍打，脏了的那一块，还是脏了。
林淮手握成拳，指关节在严寒的冬日里泛着白，又倏地撒开。
“他喝醉了，你问我就好……我的错，我们两个……对不起。”
宋辞依旧没吭声。
他设想过很多种跟宋晓容坦白的方式，高考完，或者上大学的时候，他离家远远的，小姨伸手打不着他了。
在他的这些方案中，都是他主动，堪称温和。
但宋辞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件事会被小姨亲眼撞破。
也许是醉意上头，他一瞬间稍微缓过来的神经又折了回去，宋辞脸上毫无血色，胃里突然也有些不舒服。
宋晓容还是站着，不说话的时候，倒像是一种无名的僵持。
好一会儿，她紧绷的神经又慢慢放松，觑到宋辞惨白的脸后，终于还是退了一步：“……先回家。”
她喃喃道：“回家……回去再说。”
他们回来的有些晚，之前都跟赵姨打过招呼，说不在家吃了。
宋辞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的门了，只知道宋晓容要关门的时候，他转头拽住了林淮的衣袖。
宋辞：“……让他进来行吗？”
宋晓容复杂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往客厅走去，什么也没说。
赵姨笑眯眯的从厨房走出来，拿着勺子刚要张口说点什么，瞥见这几个人的神色后，又忽地愣住了。
她从来没见宋晓容流露出这样的神色，疲惫又倦怠，像是突然间经受了什么打击，又像是极累之后的哀伤。
然后她又转头看见了宋辞和林淮。
这两个孩子每天放学的时候，都开开心心的，别人担心的作业和成绩，在他们眼中，完全不算什么。
可今天没有。
没有打闹，没有笑声，只是沉默。
赵姨没能听见宋辞笑着叫她。
她刚要开口问一下怎么回事，眼前倏地一花，就见宋辞越过她，径直奔向了洗手间。
隔间里的水龙头哗哗作响，林淮站了几秒钟，终于还是没忍住。
“……我进去看看他行吗？”
宋晓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她有一瞬间的茫然，仿佛回到了少女时期，等她再抬头，看见赵姨担忧的眼神后，眼眶突然就湿了。
小姨这时候才倏地意识到，她也许真的不会带孩子。
宋母给她留下的这个家，她好像一点也没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