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晓容神色有一瞬间的复杂，又低下头去没有吭声。
一顿饭吃的悄无声息。
饭后，赵姨找出感冒药，盯着宋晓容吃完，才在一片寂静中出了门。
林淮也被小姨支走了。
他出门的时候特别不放心，忍不住对宋晓容说：“你别骂他，有什么事冲我来就好，这事是我先开的口……”
宋晓容摆了摆手，眉宇间似是有些疲惫，林淮又倏地闭了嘴。
他转头看了宋辞一眼，等看到宋辞安慰的神色后，稍稍放了心。
既然宋辞说有办法，那他就应该相信，这件事总要解决的。
外面的风很大，林淮回林家送完东西后，一刻也没有多待。
宋晓容只是想和宋辞聊一聊，就像以前的时候一样。
林淮知道自己回去也无济于事。
可他还是想离宋辞近一点，哪怕就孤零零地站在门口，他也想让宋辞一开门的时候就能看见自己。
他想让宋辞知道，他一直在。
……
宋辞蜷在沙发旁，手里无意识地拨弄着抱枕边的流苏，没吭声。
半晌，宋晓容先开了口：“你跟他，什么时候的事，多久了？”
多久了？
宋辞茫然了片刻，轻轻掰了下手指头，似是在思考：“……我忘了。”
良久后他又补充：“很久了。”
宋晓容攥着手机的手泛白，她盯着不远处的电视机屏幕，似是在生生压着情绪，问：“……不这样不行吗？”
宋辞近乎无意识的摇了摇头。
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宋晓容说了什么，他回：“小姨，我喜欢他。”
宋晓容张了张口，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回答。
她略显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啪的一下把电视机给关了。
小姨在所有人的面前，都是一副温和又礼貌的样子，偶尔会俏皮一些，却从不会像现在这般失态。
这副模样，宋辞倏地想起了小的时候，那个还不算多大，老是喜欢逗他跟他抢玩具的少女宋晓容。
宋晓容似乎跟他想到了一个地方。
她静了片刻，又说：“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有一个特别喜欢的遥控车，睡觉抱着吃饭也抱着，我逗你说我想玩，你也不肯借给我，喜欢的不得了……”
大概是因为想到了开心的事，宋晓容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后来遥控车不小心弄丢了，我跟姐想着再给你买一个，结果等你回来的时候，却再也没提过那个玩具。”
宋辞静静听着。
“所以你看……”她说，“有些时候，你觉得自己很喜欢，其实只是图新鲜，等新的玩具出现，你就会发现，你也不是非那一个不可，不是吗？”
宋辞张口就想反驳。
他想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没有图新鲜，也没有不难过，他知道玩具丢了，他一直都知道。
只是他明白，那个玩具他再也找回不来了而已。
宋晓容又说：“我这个比方是有点不妥帖，毕竟小淮是人不是玩具……”
“但这条路你不明白，小辞，你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你跟小淮都是男生，你让别人怎么看……”
宋辞打断她：“我不怕。”
宋晓容看着他，他又慢慢的重复了一遍：“我不怕。”
宋晓容突然说不下去了。
宋辞的脾气倔，她一直都知道。
可也正因为知道，她才怕宋辞一猛子扎进去不回头。
这条路太难太苦，要背负的太多，她不想让宋辞这么累。
“你说你不怕，可你还小，这个年纪幼稚的喜欢，有几个当的了真呢？等进入社会，你会遇见很多人，讨厌的，交心的，你终究会碰见对的人。”
宋辞好半天都没有吭声。
过了一会儿，他问：“小姨……你觉得，什么才算是对的人？”
宋晓容沉默了。
“以前妈在的时候，就总是唠叨，说于泳怎样怎样……”宋辞笑了一下，“以至于那段时间，我一直很讨厌很讨厌，这个从没出现过的爸。”
“可等我大一些，我能看出来，妈一定喜欢过他，他们结婚的时候，也一定是两情相悦，但到了最后，他们依然是走散了，因为他们不合适。”
宋晓容：“……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说，”宋辞说，“盖过章的婚姻都还有离的时候，你说我们这个年纪的喜欢不能当真，可哪个地方没有不欢而散的家庭……”
“喜欢不分年龄，你总说我还小，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能够舒舒服服的做自己，我觉得他就是对的人。”
“你都不知道，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多开心，你总是认为我的喜欢幼稚又短暂，可我心里清楚，我大概，再也不会像喜欢他这样，喜欢一个人了。”
大概是在心里憋的久了，宋辞一口气说完，忽然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宋晓容闭了闭眼。
良久后，她叹了口气，问：“你知道小淮跟我说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