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麝乐国师约莫已过了知天命之年,若是留心其鬓发处,不难看到些斑白,但沈流庭观他脊背挺拔,步履稳健,身体看来应是极为康健。冰灰色是麝乐人中最常见的瞳色,在他这里尤显深不可测,透不进光。
“两位带着大兴皇帝陛下的友谊远道而来,麝乐王族与平民上下都十分欢迎。桌上是我们这里最正宗的羊奶与牛肉,使臣可尽情享用,不要客气!”国师一边招呼着,一边抬手抚掌三下,之前腰间系鼓的麝乐少女便发出一声欢呼,换了鼓点,围绕成圈,边打鼓边跳动。
鼓点的节奏热烈,少女的舞姿轻快,每跳过一个节点,沈流庭身后的女孩儿就会按照方位顺序换成另一个。
见她扭头瞧得认真,百里湛身子前倾,视线越过祁诺,朝她投去:“这是我们麝乐的迎客舞,沈大人若有兴趣也可以加入。”
许是听到了她们王上的话音,少女们纷纷巧笑着向沈流庭伸出邀请的手。
“不……不行的,我跳舞……”沈流庭忙摆摆手,想到在画舫上胡乱一舞,结果还把祁诺扑倒的事儿,不禁一阵脸红。
她也是前段时间才从他口中得知,原来那晚郑小姐根本就不会来,他也早就识破了她的乔装,还偏偏要拿抚琴起舞来消遣她。心念所至,她一时也忘记回应百里湛,反嗔怒地瞪了祁诺一眼。
后者自与她心有灵犀,回忆起当日情形,坦然受她一瞪,面上笑意盈盈。
见状,百里湛搭在膝上的拳头一紧,改为看向祁诺,再次扬声道:“两位使臣,光看跳舞也没意思,在这围场里不搭弓上马,岂不是白来?祁大人可有兴趣一试身手?”
“下官坐于衙中日久,骑射之技早已生疏,恐让麝乐王见笑,也恐出意外耽搁册命,还是不献丑了。”祁诺不慌不忙地推辞,只搬出册命一项,就不容得百里湛再劝了。
闻言,百里湛左眉一挑,霍然起身:“也罢!不过孤最近倒是很久没有骑射过了,一时技痒,就当给宴会助兴了!沈大人可想见识一下孤的身手?”
“好啊好……”沈流庭一时激动,险些忘了身份与场合,准备给他鼓掌助阵的手紧急刹住,改为拱手,跟着起身,“麝乐王有请,下官自然要一睹您的风采。”
百里湛将她的乐而忘形尽收眼底,只觉扳回一城,冲祁诺扬手时笑得甚是舒心:“祁大人也请吧。”
“恭敬不如从命。”祁诺只淡淡敛眸应着,随之离席。
靶场是现成的,一行人走了半盏茶左右的时间就到了。卒子牵来一匹毛色光泽的骏马,百里湛接了弓箭,将箭筒往身后一负,利落地翻身上马,绿瞳莹亮地望一眼近旁正仰着脖子笑看他的沈流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