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诺压低声音,言简意赅地向她解释罢,见她表情变得如临大敌,又轻笑安抚道:“你也不必如此紧张。到底我们此次是册封使,两国利益目前也并无冲突,国师没必要与我们为难。”
听他这么一分析,沈流庭这才松了一口气坐正。石桌上的热羊奶飘着香气,还有撒了椒盐的炙牛肉也勾得她的馋虫在空空的腹中打转,叫嚣着要开席。只是小湛怎么还没来呢?
“王上到—国师大人到—”
终于来了!沈流庭瞥一眼祁诺,忙跟着他起身离席,上前揖拜:“大兴使节祁诺(沈流庭),见过麝乐王,愿王百岁安康。”
“阿兄不必多礼,还与从前一般待我唤我便是!”
沈流庭本以为百里湛见着自己女装,多少会显出诧异,却未料到他径自撂下众人,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毫不掩饰亲近地将她扶起,话音不高,却欢愉而热络,仿佛从未阔别。
“阿兄你看我是不是又长高了?”
于是她抬眸打量起他来,是又长个儿了,整整比她高出一个头来,肩头也宽厚到足以撑得住铠甲。他的脸庞依旧干净,却褪去了少年气,左边眉梢处多出一条淡淡的伤疤,形成一个半截断眉似的缺口,平白添了三分凌厉的杀伐之意。
他真的变了许多。
“阿兄你怎么不说话?”百里湛见她眸光几度变化,心中忽然没了底。
或许唯独这双望着她时仍如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还未改变吧。她一刹那间触动,随即冲他狡黠地挤挤眼睛,压低声音道:“这么多人看着呢,王上得保持威仪!阿兄总不能还跟以前似的和你勾肩搭背啊!”
百里湛一愣,看进她眸底的明亮笑意那般熟悉,顿感踏实,便也学着她的模样,神神秘秘地与她咬耳朵:“那阿兄等着小湛,我先应付他们一阵,过过场面,再找机会甩掉他们。”
说罢,他也不等沈流庭回应,便松了她的手,大踏步走向主位落座,振声道:“两位使臣有礼了,麝乐不比大兴,没有那么多繁琐礼节。今夜,孤与国师为二位接风,二位不必拘束,还请入座吧。”
这一刻端坐于主位的百里湛,雍容自若,王袍一挥间气度凛然,又让沈流庭如何能将其与方才的小湛联系在一起?
“多谢麝乐王。”祁诺先对其行礼,又向与他寒暄的国师微微颔首后,才领了沈流庭一道回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