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庭吓了一跳,蒙了半晌才问道:“怎么了吗?”
这次百里湛许久没有应她,而是缓缓站起身,下定决心般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地说:“阿兄,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啊?这么严肃。”她也跟着站起来。
“其实从见你第一晚起,我就猜到你可能是女子了。”
“扑哧,我以为是什么呢!”沈流庭好笑地抬手去拍他的肩膀,“放心,放心,看穿的不止你一个,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
“你的玉佩不是不小心掉的,而是我刻意趁你没发觉时摘下来的。”他却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还在沉声往下说。
“你……为什么……”她落在他肩上的手一僵。
“我很清楚,那块玉佩不同寻常,定是权贵人家所有。而你女扮男装自称杂役,谈吐间却不似婢女更似小姐。对一个无人问津的质子来说,得到一个盛安贵女的青睐,意味着命运可能就此改变。”
“小湛……”
眼前熟悉的面孔开始变得陌生,甚至扭曲,沈流庭下意识收回手,攥住衣襟,不安地想要出声打断他。但他没有给她机会,话音还在继续。
“我很清楚,以你的秉性,我越是以为你好的理由将你往外推,你越是会想尽办法靠近我,关照我,为麝乐解决困境。
“我很清楚,姆妈把你当作了指望。我只要再次发疯一样地折磨自己,姆妈就会去找你。
“我很清楚,只要我不停下,她就一定会把我从小到大的苦难都告诉你。那样,你就会更心疼我。”
听着他的步步为营,沈流庭心惊又心寒,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原来一切从不是巧合,亦不是缘分,而是一场处心积虑的“狩猎”。如果他没有意外被迎回麝乐,或许他如今还在客馆里用他那双仿佛不染尘埃的眼睛冷静地算计着如何让她付出真情,如何靠她“翻身”。
可现在又算什么呢?他已经是王了,没有人会再威胁到他的地位,没有人敢再议论他的绿瞳。他为什么要指名让她出使?他为什么要说破这一切?他为什么不能把“小湛”留在她的心底?哪怕只是一个骗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小湛”。
“为什么?”她跄踉着一步步后退,“如果我们不见面,如果你不说,至少……”
“因为我发过誓,向月神发过誓,阿兄真心待我,我也决不会伤害阿兄。”百里湛抢断她,箭步一跨,握住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