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还颠簸着,她就冒冒失失地直起身,祁诺只觉得自己操碎了心,一只手将她捞住,一只手护住她的脑袋不被磕碰:“小心些。”
沈流庭却全不在意,在他身边坐稳了,就顺势挽住他胳膊腻进怀里,然后心虚地问:“你是不是猜到些什么了?”
“百里湛在演戏,金缕鞍也是他动的手脚。你也早知情?”
闻言,沈流庭先是点头,又猛地一阵摇头,见祁诺斜睨着她,脸上就写满了无辜与委屈:“我也不知道他的计划。就是昨日他约我见面,快分开的时候,他没头没尾地问了我一句如果金缕鞍是一个便宜货,不是金子做的怎么办。”
“那我当时也没当一回事,后来我们在帐里……你又突然……我就忘记和你说了。”说到最后,她竟害臊般地把脸一下子埋进了他的衣襟里。
祁诺面上闪过一丝愣怔,随即愉悦地震动胸膛,轻笑出声:“那倒确实是我的错了。”
“那肯定不全是我的错。”沈流庭保持埋脸的姿势,闷闷地应他一句。
难得见她使小性子,他竟觉得格外引人怜爱,便也由着她,道:“但我想不通百里湛这么做的目的。”
谁料祁诺正欲收紧胳膊将怀中小人儿拥得更紧些,沈流庭却突然抽身坐好,正色道:“小湛那日问我的问题都奇奇怪怪的,如今回过头来才明白,他应该是想让我因此立功升官,然后更好地完成理想。”
毕竟自古以来,但凡完成出使任务的使臣回朝后都会受赏,而那些凭借自己的机智与出色辩才化解邦交危机的使臣,据大兴史册记载,论功之大小,至多者甚至官升三品。沈流庭看过鸿胪寺中的相关记档,先皇时就有过一位使臣因成功免去了大羯对大兴的威胁,使大羯南向称臣,从而“平步青云”,一朝跃至正三品户部侍郎。
祁诺听罢眉一挑,神色莫辨:“他对你竟肯如此用心。”
“我的少卿大人不会又开始吃闷醋了吧?”沈流庭也不知自己怎么胆儿就肥了一圈,伸出魔爪将祁诺的脸掰向自己,笑嘻嘻地问,“凭我们的关系,能不能有难同当,有醋同喝呀?”
这是被调戏了。祁诺额角一阵突突地痛,压着眉无奈道:“阿沈。”
沈流庭于是吐吐舌头,转而抬手抚上他的眉心,似是想把它抚平。他凝望着她认真的眉眼,动容地牵住她的手,握在掌中轻轻摩挲。
“阿沈,我知你心意。醋就不必同喝了,但百里湛这份情,我与你一同承下。”
“嗯。”沈流庭会心一笑,靠到他的肩头上,“对了,昨日我去了王城里的慈幼堂,是专门收留孤儿学习生活的地方。当那些孩子围着我,央求我教他们写大兴字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