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拱手至地,额头也贴在了冰冷的大理石砖上。心跳声被放大,她听见自己的话音回荡在延英殿,良久没有回应。
“沈录事可是觉得自己立下大功,却连一品都未晋上,心有怨言?”
兴元帝这一问中隐而未发的怒意令沈流庭呼吸一窒,下意识将身子伏得更低,不敢抬头。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天威。
“微臣不敢!”
“只是不敢?”
“微臣只是心中有志,典客丞之职务与微臣志趣实在是南辕北辙,故此请求,绝非出于怨怼,请陛下明鉴!”事已至此,沈流庭只能硬着头皮又磕了三个响头。
“陛下……陛下,小女还是年少冲动,不懂事,臣代其赔罪,请陛下莫要……”
沈黎才要出面缓和,祁诺却上前一步抢断,语出惊人:“陛下,微臣斗胆一言,莫说沈录事对赏赐没有不满,便是有,微臣以为也是应当。”
“祁少卿……”
“让他说!”
兴元帝抬手一喝,沈黎只得噤声,连连摇头,似不解素来稳重沉着的祁诺怎也这般不看风向。
“沈录事虽为女子,但在鸿胪寺任官期间,其从未因女子身份而得到不同于其他官员的特殊对待,更从未因此而有所懈怠,反而为不招致飞短流长而比一般官吏更加勤勉克己。既然如此,为何独独论功行赏时,她偏又要受制于女子身份,而得不到应当晋封的官阶?”
“祁少卿,若按你所言论功行赏,难道真要让一个女人当流内官不成?”吏部尚书最先站出来反对。
大兴以五品之上为流内,五品之下为流外。两者虽皆为命官,在朝中的身份地位却是泾渭分明,若无大功,流外官走完整个仕途都常常难以跨越此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