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连着麦呢,张西尧回:“等会儿再说,我洗个澡。”
为了和叶端多接触一会儿张西尧牺牲了至少十分钟的洗澡时间,还是不舒坦,干脆再洗一次。
热水从花洒里倾泻而下,张西尧抬起脸来往后撸了一把湿头发。
今儿挺高兴的。
他套了睡衣出来,一扭头没擦干的水甩钱多多满脸。
钱多多已经关了电脑玩手机,抬手愤恨地抹了一把,导致脸上的肉有点儿变形:“卧槽张西尧你他妈属狗的啊!”
遭受辱骂的校草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反击,“嘿嘿”笑了两声坐床上。
钱多多同学背后一凉,毛骨悚然:“你咋着?”
张西尧说:“我今儿特高兴。”
钱多多没反应过来,这货该不是个傻的挨骂也高兴?
而后福至心灵脑瓜壳一激灵——
“你把叶端钓到手了!”
张西尧万分嫌弃地看他一眼,然后才说:“没,今儿加了微信聊了一会儿,改天约饭。”
钱多多唏嘘一声:“您真牛批。”
张西尧嘴角噙笑地看他一眼,点开了叶端的朋友圈。
干干净净,只有一条网易云音乐分享,毛不易的《一程山路》。
他往下一划拉,没有“朋友只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的提醒。
张西尧手指停在界面上半晌没动,然后点开他分享的歌。
钱多多皱着眉毛听了一会儿,然后评价:“我欣赏不了这种,你咋突然换风格了?”
张西尧平时唱的听的歌都很骚包,钱多多只能拿这个词来形容他,跟本人一样。
他看见张西尧如同吸大烟的纨绔般半眯着眼睛,一幅醉生梦死的模样,然后竖起食指放到嘴边:“嘘——”
钱多多:“……”
突然想把他脑瓜子打劈。
歌词旋律都不难,张西尧戴上耳机循环几遍就可以上口,等有空可以唱给那人听。
如同昨夜天光乍破了远山的轮廓。
他就在循环的歌声中睡着了。
……
周末,阳光从窗帘缝儿里透进屋里,张西尧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快九点,天光大亮。
他把手机丢一边,翻了个身继续与周公对弈。
如果叶端同意赴约张西尧肯定早早就起床打扮,可惜人有事儿。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张西尧打了个哈欠,往被子里缩了缩。
叶端说有事儿他是真有事儿,要去看望个人。
他起床洗漱一番,取了车钥匙轻手轻脚地出了门,父亲还在睡着。
驾照早在高三毕业暑假时就拿到手了,车是母亲送的,今天去看的也是高三毕业时的故人。
永远是故人。
他去花店拿了预订的花,驾车去城郊的陵园。
那里埋葬了叶端的十八岁。
叶端抱着新鲜的白玫瑰走到墓地处,轻轻将花束放到碑前。
碑上的是一位年轻的少年面庞,脸色阴郁,看得出,他至死都在怨恨这个世界。
叶端望着程淼的照片,重复一句说过无数次的话:“对不起。”
他仍旧记得那个黄昏,程淼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鸟从楼顶一跃而下,随后迅速坠落。
从程淼死后,他将自己彻底封闭在一寸方圆之地,午夜梦回,目之所及的多半是程淼的血。
叶端默默背负着他不应该背负的一切。
“你!你居然还有脸来淼淼墓前!”
女人凄厉又尖锐地声音刺入耳膜,把叶端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他往声音来源处看去:“阿姨……”
“你不要叫我阿姨!”程淼的母亲脸色苍白,看上去瘦弱力气却出奇得大,她推开叶端,把人推得一个踉跄。
程淼的父亲冷冷道:“你还是走吧,不要再来程淼墓前。”
叶端低下头,身板依旧笔直:“对不起。”
这句抱歉再次点燃女人的神经,她尖叫着推搡叶端的身体:“对不起能让淼淼回来?对不起有用吗!你永远是我们程家的罪人!”
叶端无话可说,程淼的父亲挥挥手,像是驱赶厌恶的苍蝇般让他走。
“叔叔阿姨再见。”
叶端从陵园出来,胸口发闷,握方向盘的手都有点抖。
这种状态不适合开车,他在车里冷静了会儿才发动汽车向家里驶去。
等红灯的时候手机亮了下,叶端正出神着,没在意。
十点左右到家,父亲还没起,叶端用冷水狠狠揉了下脸,有水进到眼睛里,蛰得发涩发疼。
他自然而然地忽略了路上张西尧发来的“早上好”。
【作者有话说:人死了跟我们小叶子没关系。
如同昨夜天光乍破了远山的轮廓是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