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阳心有不甘,愤怒和恨意击垮了他的理智,凭什么楚清活的人不人鬼不鬼,而宋一帆却安好如初。
电光石火一瞬间,晏阳想到了“毁灭”,楚清已然如此,宋一帆理应悲难同当。
可最后一刻,晏阳压制住了。
如宋一帆说的那样,疯掉的楚清只听宋一帆的话。
人疯疯癫癫,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可宋一帆要他睡觉,他就会立即闭眼,很乖,也很陌生。
晏阳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霍其深看着这样的楚清再想想晏阳,心口一疼。
好好的人,怎么说疯就疯了?
晏阳怎么被带出病房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霍其深怀里,像具尸体。
晏阳抱着头,扯出一撮头发,身子拼命往下坠,最后连霍其深都抱不住他了。
他靠在冰冷的墙上缩成一团紧紧抱住脑袋,喉咙里不断发出哽咽。
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痛,在晏阳体内凶戾逃窜着,血气笼罩脑海,眼前过道虚晃着,似乎所有的力气也无法支撑他全身的重量。
霍其深看着晏阳坐在地上,双手覆面,泪水渗出指缝,砸落在地板上。
空气里一时间只剩下晏阳的呼吸声,沉重而又压抑。
“晏阳,你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不用压抑。”
霍其深这一句话宛如打开了晏阳崩溃闸门。他张嘴嘶声痛哭,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挤烂,疼成一团呕出来。
眼泪已经流干了可他还在哭,这一哭哭了许久,久到霍其深觉得他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抽干。
他从不知道,晏阳的哭声,竟然可以这么悲恸,仿佛可以把所有的痛苦全都哭出来。
绝症的身子也给晏阳造成了巨大的痛苦,脑癌原来能这么痛?整个脑袋好像都被针密密麻麻的扎着,一针比一针狠,一针比一针用力,几乎直入脑髓。
他想,凌迟、扒皮抽筋也不过如此吧。
“为什么爱我的人,我爱的人都会落的这样惨的下场?”
“为什么会这样?”晏阳抱着膝盖艰难的抬起头看着,一如既往高高在上俯视他的霍其深。
霍其深蹲下身,拿着柔软的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拭他脸上的泪痕:“他会好的。”
晏阳摇头,他知道不会好了,楚清跟他一样伤在心上,外伤能好,可里面看不到的地方已经满是疮痍,光是想想就会复发。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疯的不是你们?”
有太多的问题都存在于这个世道的不公平。
霍其深没法接话,他抱住晏阳,晏阳也没挣扎,头贴着他脖颈,他很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喉结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