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玄影便重新将衣袖拉好,定定地看着大鸽子,等他一个答复。
大鸽子刚看见那条金链时,眼里的惊诧根本无法掩盖,那一闪而过的贪婪更是让人心惊。
可随着玄影说出后面的话,他在暗处掐了自己一把,这才遏止了心里的恶念。
他没有问玄影手腕上那条莫名的金链是怎么回事。
“啊......”大鸽子感叹一声,悄然低下了头,“我就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走的。”
“你跟我们这些人都不一样,感觉着就不一样......不是说不好,而是太好了,反正不是我们这种人就是了,根本不是我们能高攀得上的。”
大鸽子黯然的说着:“不过我没想到,你能对我和小鸽子那么好,有点意外了......”
玄影轻笑:“是吗?那你是想跟我一起离开了?”
“我......”大鸽子并不抬头,自然也没让玄影看见他眼底的泪花,“对不起,我还是怕。”
他只是一个自小长大乞丐窝的孩子,原本就没多大志向,听着玄影说的好日子当然向往。
可同样的,他也害怕玄影所说的坏事,甚至害怕一度压过向往。
玄影沉默半晌,原本想着再劝两句,可想起自身情况,终究把话咽了下去。
“也好,我尊重你的想法。”玄影摸了摸大鸽子的手指,“大鸽子,我叫玄影。”
“记住我的名字,若是三年后我能有一处立身之地,便找人回来接你。”
“倘若没有......那就忘了我的存在吧。”
大鸽子感受着手指上的一点余温离开,抬头只见玄影拖着麻木的右腿,一瘸一拐地离开。
他终是泣不成声......
两日后,玄影找了一对护送柴木出城的行伍,不动声色的混了进去,又随着行伍避开城门守卫的检查,安然出城。
就在玄影跟着出城的行伍缓缓向前行进之时,另一人却是登上了望京城墙。
天仞望着下方渐渐走远的队伍,视线却是始终跟着一人往前,许久都未离开。
“一路顺风。”
轻飘飘的一句话消散在空气中,终是没有荡起半点涟漪......
当谢逸潜听说天仞去了城墙口,当下便是一惊,顾不得其他,赶紧抢了马匹飞奔而来。
之时等他匆匆赶来之后,城墙上倒是还有跪立的天仞,遥望远方却只剩下滚滚沙尘,哪里还有丁点儿玄影的痕迹。
谢逸潜低头俯视天仞,一口心血涌至喉口,又被他生生咽下去。
“这就是你说的什么也不知道?”谢逸潜问得咬牙切齿,几欲一掌拍下去。
天仞自知大罪,只得垂眸认罚。
然而谢逸潜只是深深地呼吸几次,终于将心口的怒气压下去。
他目光冷然地看了天仞一眼,却是甩袖离去,目标依旧直奔城中心的皇宫。
先帝不日下葬,前两天谢逸潜进宫,远远便看到老太后的背影。
他原本是想凑过去劝慰老人的,谁知太后转身看见他,只是一瞬间的怔然,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只余谢逸潜愣在原地,终于认识到——他和太后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谁知这只是一转眼,就连玄影也完全离开了他的视线,再不复一人相伴。
谢逸潜策马疾驰,特意绕开了闹市,将手里的马鞭甩得猎猎作响。
刺骨的寒风扑面打来,宛若刀割一般从谢逸潜脸上划过,而他却浑然不觉。
谢逸潜忍住了鼻头的酸涩,便是眼眶的发红都可以说是不堪寒风侵蚀,心里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走便走,本王不稀罕!
不过是一个没了用处的影卫,还以为本王缺他不可吗?
大不了、大不了......
算他做了孽,如今是来还债了。
等他支持新帝登基去了封地后,天高皇帝远,还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往后的余生几十载,难不成还找不到一个玄影?
谢逸潜咬牙:“你给本王等着,本王早晚......亲手把你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