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情况在上一世于他而言算是灭顶之灾。但在如今的裴雪楼看来却根本不值一提,他手上光是修复丹田的方子就有两三个,更有一道秘术可以不借助任何外物修复己身,甚至伐毛洗髓。当然,前提是必须彻底散功,同时忍受非人的剧痛,一点点把骨肉经络磨碎了去改造,耗时良久。
前世他身旁狼虎环伺,不敢轻易散功。如今重回八百年前,他丹田破碎成了众人眼中的废物,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所以裴雪楼毫不犹豫地修炼起这道涅槃秘术,只等资质重塑完成,便要卷土重来。
至于那不得不时刻忍受的刮骨削肉之痛,元神震荡之苦,从头到尾就没在他考虑的范围内。前世,他能在被家族厌弃,被好兄弟背叛,被毁掉容貌经脉,修为全废的情况下活下来,靠的就是万念俱灰之后的那股狠劲儿!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而他一手建立的血楼魔宗更是出了不少狠人,发展迅速,这才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想到这里,裴雪楼哂笑,他有些好奇那些道貌岸然地老家伙得知他竟然在身死之后再临人间会作何感想!
走出梅林,很快就有窈窕的侍女前来接引他入席。裴雪楼面上冷意散去,嘴角噙回漫不经心的笑意,韵质风流。在侍女不小心踩到衣角时还颇为体贴的扶了一把,惹得那女修俏脸微红。
他这边刚刚坐下,坐在上首的一位中年男子就看了过来,“雪楼,何故来迟?”
裴雪楼靠在软垫上,一条腿屈起,看上去很是放松,闻言也并没有起身,只是不甚有诚意地道歉,“确是侄儿之过,方才在梅林中小憩了片刻,这才误了时辰。我便自罚三杯,给诸位长辈赔个不是!”
说罢命侍女倒酒,果然满满当当地饮下三杯灵酒,倒是的确让人挑不出毛病。
“你这孩子!”高位之上裴德轩一脸无奈,“重伤未愈,莫要轻慢自身!”
说话的人是裴雪楼的叔父,也是他父母为家族牺牲之后长老会推选出来的继任家主。前些年刚刚突破了分神初期的分水岭,正式进入高阶修士的门槛,如今在北洛神州也算是身份显赫。
裴雪楼十分敷衍的应下,那份破罐破摔的态度把世家子弟身上的纨绔气质演绎到了极致。
裴德轩叹息,只得向旁边的另一位青年修士解释道,“雪楼本来是个勤恳有悟性的好孩子,奈何前些日子在比斗时伤了根基,有些一蹶不振,倒是让小友见笑了。”
坐他身旁那人面如霜雪,墨发玉冠,一袭半黑半白的法袍在灯光下流转着灵韵微光,看起来品阶不凡。修为虽然只有金丹初期,但在分神修士裴德轩面前也不落下风,也算是难能可贵,颇有些如松如石的沉稳。
他闻言放下酒杯,目光在裴雪楼身上停留片刻,最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修行一道,各有缘法,如今蛰伏,他日未必如此,裴前辈又何必介怀。”
裴德轩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他倒是没多想,毕竟裴雪楼丹田破碎,资质几乎全废是他亲自断定的,今生恐怕都难以在修行之路上有所成就。他意外的是此人明明背景深厚,看起来冷冰冰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竟然也会同他客套奉承,当下起了拉拢的心思,言语间更加热络。
而下方裴雪楼正散漫饮酒,姿态堪称放浪。但由于他身份贵重,其他人也不敢开口规劝,这么一来二去,他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其中不仅包括来自一些世家长辈和门派长老不赞同的目光,还有来自其他一流世家子弟的鄙夷嘲讽或好奇的打量,更有些觊觎他容色身家的,眼神颇为露骨。
但他本人却对那些毫不在意,完全沉浸在这欢场之中,无论谁来敬酒都来者不拒。所以当注意到来自高座之上那个年轻人目光时,他甚至不假思索地舔了舔唇角,露出一个轻佻的表情。
裴德轩在一旁看得眼角直抽,急忙引开话题,分散那人的注意。而裴雪楼见那人被裴德轩拉着说话也不纠缠,无所谓地看向殿中的歌舞。倒是对方有意无意地又看了裴雪楼两眼,目光中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味。
月上中天,裴雪楼把灵酒不要钱似的往嘴里灌,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仿佛对什么事都不上心......
歌舞更迭,珍馐仙酿,往来不绝。在场虽然都是修士,但酒液同样不是凡品,加上这是金台会赛的庆功之宴,渐渐地放浪形骸的人也多了起来,裴雪楼也就不那么起眼。
等到宴会散场,已是黎明时分。修士们陆续离场,有直接离开金台会赛场馆的,也有打算休息几日再走的。裴家财大气粗,自是用不着连夜往回赶,子弟们三三两两不紧不慢地回房去了。
只不过,在那样混乱的场面下,似乎无人注意一个贼眉鼠目的金丹修士不着痕迹地跟上了晃晃悠悠独自离去的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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