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尚言言简意赅：“翻屋顶。”
楚凌洲闻言顿时好奇地抬起头，沈尚言好气又好笑，把他摁回被子里：“我堵上了。”
楚凌洲失望道：“哦。”
两个人都非常默契地对战场上的事儿闭口不谈。半晌，沈尚言拍了拍他，哄小孩儿似的：“睡吧。”
楚凌洲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声音闷闷的：“睡不着。”
“……”沈尚言放在他腰上的手动了动，意有所指，“不够累？”
楚凌洲：“……”
他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捏着沈尚言的脸往两边拽：“你是假的沈尚言吧？快老实交代，假扮他潜伏在本王身边是何居心！”
“别闹。”沈尚言用绝对的武力压制了他。他把楚凌洲抱回怀里，犹豫了一下：“还在想……？”
楚凌洲下意识地想否认，但和沈尚言对视上的那一刻，竟然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
……栽了啊。他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让他全心全意地相信，毫无保留地去诉说一切的话，这个人就是沈尚言了吧。
他不想对他撒谎，也撒不出来。
“其实西夏王说的没错，确实是我害死了……傅郁。”
沈尚言一皱眉，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楚凌洲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楚凌洲道，“你想说，杀他的是西夏王，跟我没有关系。退一万步说，就算跟我有关，但我也是为了救更多的人，我也救了更多的人，是不是？”
沈尚言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但这些都不能改变事实。”楚凌洲低声道，“事实就是，我要对傅郁的死负很大一部分责任。我明明知道西夏王是什么样的人，我明明知道他不会拒绝我，但我还是跟他提了。”
“计划有纰漏，我应该事前就想到的。”楚凌洲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连假笑都没力气维持，“他不去，我们的努力和计划就付诸东流；他去了，西夏王必定会杀了他……是我在把他往绝路上赶。”
沈尚言看着他的表情，不忍道：“也不能一概而论……毕竟，最终还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你不知道他内心是怎么想的。”沈尚言盖住他的双眼，“也许，这在他心里，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能是吧。”楚凌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忽然道：“也许我应该跟谢远舟借鉴一下先进经验？”
沈尚言语气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我还好好的呢。”
“嗯，是。”楚凌洲呼噜了他两把，“说起来，你当时不是还说过谢远舟利用柳非晚感情不是男人什么的……”
“哎，我也利用了别人的感情。”楚凌洲挑了挑沈尚言的下巴，故作忧愁道，“……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沈尚言沉默几秒，斩钉截铁道：“你和他不一样。”
“哦？”楚凌洲饶有兴致地听着他瞎掰，“怎么不一样了？”
“就是不一样。”沈尚言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明确拒绝过他很多次了，是他一厢情愿。”
啧，区别对待就区别对待，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沈尚言还越说越来劲了：“他还差点害死你呢，就他自己干的那堆事……要搁话本里头，他就是好死不死非要去拆散神仙眷侣的恶毒配角，是会被读者唾弃的！”
楚凌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咳嗽了好一阵，看了眼沈尚言，疑惑道：“……你什么时候看的话本？”
“……机缘巧合。”沈尚言移开头，“睡觉！”
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主动权又重新移到了楚凌洲手里。他拨了拨沈尚言的手指，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趋势：“真的假的啊？什么时候的事啊？”
沈尚言不说话，楚凌洲就自己猜：“难不成……是你上次给我哪本？”
沈尚言忍无可忍，把他塞进被子里：“明日就要启程回京，再不好好休息，小心你路上从马上摔下来！”
楚凌洲恃宠而骄，手一挥：“没事儿，我相信你会接住我的。”
沈尚言：“……”
楚凌洲看他脸都憋红了，终于笑着放过了他：“好好好，睡觉。”
他闭上眼——这回睡的安稳多了，没有火光也没有战场，只有隐隐约约的檀木香。
此处心安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