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瑜苦笑道:“我不能那么自私,让他们因为我与陛下之间的恩怨而受罪。”
“我理解。”吴鸣轻轻叹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他看向白瑜,小声问:“可.....这其中就没陛下的原因吗?”
白瑜抿了抿嘴,低下头和烤鱼对视
每日的回避,细节上的用心,即便是军情迫在眉睫,也没硬逼他回京......陆识渊的种种转变,他是看在眼里的
可真从前的欺骗和伤害,他实在忘不掉
筹码在手,任谁都是有恃无恐,陆识渊现在是这样,可谁能保证他不会重蹈覆辙呢?
他就一颗心,再伤可就连渣都不剩了
“白哥。”
吴鸣见他呆愣着,腾出手拍了拍他的背,把他的魂叫了回来
“.....其余的事,回去再说吧。”白瑜挺直腰板,一口咬上鱼肚子,含糊不清的催他道:“你快吃吧,这挨着河,当心这鱼的家属来找你寻仇。”
吴鸣笑的够呛,连连应着好,和他一起解决受害鱼的尸体
夜色愈深,几个孩子玩的精疲力尽,但仍是黏在一块不肯分开,吴鸣干脆把他们一窝端了,带回自己的车上休息
白瑜留在自己车上,借着一盏小灯看佛经
那是他从桓光寺带出来的,每每读来总是能平心静气,但今晚他的心思格外的乱,读上两句就开始走神,完全平静不下来
正在他越读越心烦的时候,陆识渊回来了
他与手心腹喝了几杯,一进车厢就扑向白瑜,抱着他蹭来蹭去,死活不肯撒手
白瑜完全挣脱不开,力气耗光后索性就不动了,由着这个醉鬼抱着啃
没想到他不动弹,陆识渊反而不高兴了
醉鬼一下子垮了脸,极度不满的嚷嚷起来
“你为什么不推我了?是不是因为丰穗镇那个小白脸?”
他的声音极大,震得白瑜脑瓜子嗡嗡直响
“什么跟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白瑜无奈极了,头疼的问:“你到底喝了多少?”
“怎么没关系?那天你拦着我收拾他,临走了还给他写信!”
陆识渊咬牙切齿,拔高了嗓门道:“他有什么好的?他没我好看!活儿肯定也没我好!我才是你夫君!我才是你男人!”
白瑜羞愤难当,耳朵都红的能滴血
他一张老脸走了十万八千里,恨不得拿拳头给陆识渊把嘴堵上,但陆识渊见他这样更来劲了,嗷嗷的喊着要跟他再生一窝蛤蜊
白瑜忍无可忍,扯着嗓子大吼一声:“把嘴闭上!!!”
陆识渊瞬间没了声,收紧双臂抱着他乖乖坐下了
白瑜正想叫他睡觉,却见他眼睛慢慢的红了
紧接着,他就看到陆识渊哭了
豆大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的不停往下掉
白瑜傻了,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确认这不是在做梦后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你哭什么?”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陆识渊的话尚算顺畅,语气饱含伤心
白瑜无奈,使劲抽出一只手去帮他擦泪
陆识渊有些着急,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说来离谱,白瑜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恐惧
不等白瑜说话,陆识渊又开口道:“你恨我也是应该的.......你先跟我回去,不要乱跑,外头太危险......你跟我回去,我在京城给你置办家产,你想娶谁就娶谁,想嫁谁就嫁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你要让我护着你,等世道太平了.....”
陆识渊忽然哽住了,顺了半天气才继续道:“等太平了....你再离开我”
他把头抵在白瑜颈窝,喃喃重复道:“我爱你。”
烈酒辛辣,泪水清咸,两者混合在一起,发酵出一种极为晦涩的味道
这股味道萦绕着白瑜,让他不住的想自己上辈子是不是犯了天条,这辈子才会遇到陆识渊这么个劫
两人拥着坐在车厢里,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是精疲力尽
末了,白瑜熄了车里的灯,把佛经扣在陆识渊脑袋上说:“下次再喝这么多,你就滚去河里跟鱼睡吧。”
陆识渊顶着佛经,在黑暗里乖巧点头
白瑜失笑,抬手蹭了蹭自己脸颊,触到一片湿热
“造孽啊。”他幽幽道
“造孽啊。”陆识渊认真的附和道
“......”
下次再让他醉成这样,自己就更名换姓出家算了
白瑜想着,拽着他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