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识渊的光。”
曾经为陆识渊寻找过法器,白瑜对他的气息和灵力最熟悉不过
在水里浮着时,他一直能清晰的从江面上看见陆识渊的灵息,但当他上了船,陆识渊的灵息就消失了
他意识到陆识渊绝对是出了什么事,这才拖着殷无常下了水,之后又跳了崖
只是,先前在悬崖上他还能看见陆识渊的光点,但现在到了下面,反而什么都看不到了
殷无常咂摸出了他的心思,冷冷的哼笑一声道:“你也不想想下来时废了多少力气,我都变成这样了,更何况是你,能看到就见了鬼了。”
白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忍不住问道:“你小时候就长的这么讨人厌吗?”
两人下来时消磨了不少灵力,又被幻境干扰,此时都是七八岁的样子,殷无常身形瘦,个子比白瑜高些,看上去多少有点像一根迎风招展的豆芽菜,
他一张小脸已经挂不住墨镜了,只能靠手不停往上推
“你他娘能好到哪去?小鸡崽子!”
殷无常索性摔了墨镜,伸手从白瑜怀里抢回自己的剑
他清了清嗓子,拄着剑挺胸抬头的警告他道:“我先不跟你计较,这幻境里的瘴气会诱发心魔,造出迷宫,一会跟紧我,不要走丢了。”
然而他说完后并没有人回应他,四周静悄悄的,他将手伸出去,只触到一片蒲草
“白瑜?”
耳畔一阵窸窣声响,忽然有清脆女声唤道:“槐序师兄!”
殷无常手一抖,叹气道:“自求多福吧。”
这话是他对自己说的,也是对白瑜说的
白瑜自然听不见,雨声遮掩了一切,把他的心浇的凉凉的
他抹了把脸,望向无边的田野
在不远处的田垄下,瑟缩着一团黑影,他迈步走过去,看见幼时的自己湿淋淋的坐在那里,脚上额头上尽是血水
他们对视着,忽然从地面伸出无数只手,抓住他的脚踝,蛇一般顺势攀附而上,伏在他耳边低语道:“你这样的丧门星,还不如去死。”
“是啊,你活着有什么意义呢?浪费时间罢了。”
“想想你家里那些毒虫,你以后肯定也是个祸害。”
.......
都是些熟悉的声音,它们曾在白瑜的成长过程中不断出现,刻在他生命的年轮里,尽管被厚实的树皮与脉络包裹住,但却是不可磨灭的疤痕
一瞬间,白瑜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活在噩梦里,还是生活本身就是噩梦
真是够了
他眼神失去光芒,晦暗如同这场看不见尽头的大雨
一把匕首掉在他面前,在他眼里折射出一点光芒
“捡起来。”
“快捡起来。”
“马上就能解脱啦。”
那些声音变的温柔起来,催促着他捡起匕首
白瑜将它捡起,尖锋对准自己的心脏
“醒醒!”
刺向胸膛的匕首猛然炸开,乌云被几道光穿破,一条金龙破雾落下,嘶吼声震碎幻象
神明翩翩而来,一如当年
金鳞将白瑜卷起,护在最柔软处
数千支暗青色的剑从云里追来,全落在了金龙身上,没伤到白瑜分毫
渐渐的,一切都清晰起来
白瑜看着少年陆识渊的脸庞,怔然落泪
为什么我没能早点遇到你呢?
两人同时想
不该在谎言里开始,更不该在万箭穿心里结束
“从前诸般事.....是我的错,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