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鸢低下头微不可察叹了口气,他明白苏诩的意思,这段时间以来,岭南靖王方面的风吹草动,接任丞相后忙得不可开交的公务以及不知所踪的小侯爷,占用了他大部分时间和精力,晚上点灯熬蜡直至深夜,与整日忙着练兵的苏诩即使同塌而眠也说不上几句话。
他覆上苏诩的手,“抱歉,最近……疏忽了你。”
“我的大美人,本将军又不是大姑娘还要人哄着,疏忽不疏忽的倒是无所谓,我只希望你不要那么累,我看了心疼。”
看谢淮鸢捏着茶杯不作声,苏诩往前倾身继续说道,“宝贝儿,缺根筋儿虽然脑子不好使,但远不至于为了萧勉自寻短见,你们好友多年应该了解他,现在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谢淮鸢喝尽了杯中热茶,暖意融融传遍四肢百骸,他缓缓点头:“我明白。”
“岭南地界广阔复杂,深山老林众多,你派去的探子不熟悉当地的地形,查探起来难免困难重重,眼下我们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即使赈灾粮的银钱靖王全部用在了养军队制兵器上,即使他的兵力几倍于镇北,即使他对皇位志在必得,我也绝不可能放他北上长安。”苏诩话说得不急不慢,却是句句在理。
他手指轻轻舒展着谢淮鸢的眉头,趴在桌子上闷声说道:“到时镇北便是对抗反叛军第一道防线,淮鸢你相信我,相信镇北军。”
苏诩的脾气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向来一意孤行不听劝告,但他这小半辈子所有攒下来的好脸色几乎都给了谢淮鸢。
谢淮鸢深知这一点,两人真正在一起明明刚满一年,却生出种已经举案齐眉过了一辈子的错觉。
“我一直都相信镇北军。”谢淮鸢执起苏诩的手,放到唇边暧昧地磨蹭着,“更相信苏将军。”
柔软嫣红的嘴唇与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苏将军心里蹭出股无名火,他赶紧抽回手,觑谢淮鸢一眼:“现在还在外面,……你少给我点火。”
谢淮鸢低头笑了:“出息呢,苏将军?”
二人说话调笑间,一位长着圈大胡子的西域人朝这边走过来,视线在垂眼喝茶的谢淮鸢修长白皙的脖颈处留连几圈,露出略带轻佻意味的笑容,用不标准的汉话说道:“我们几人是行经此地的西域客商,可否请美人到楼上隔间一叙?”
说罢便要抬手伸向谢淮鸢的下巴。
“……”
动作不出意外被半路截断,苏诩低头舔了舔牙根,轻巧翻身下榻,拽过那客商的衣领与他勾肩搭背地走出门去,满是善意地说:“兄弟,我跟你去楼上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