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一世长安
火烧火燎的心堵到了嗓子眼，苏诩身体绷紧到浑身颤抖，像一柄拉满弦的弯弓，随时都有可能断裂，他豆大的汗珠自额头上滚落，红着眼眶咬牙问道：“你……究竟想怎样？”
“这样吧，苏哥哥先给本宫把弓箭。”李瑾晃了晃手中的火把，轻飘飘地说：“否则你明白的。”
“靖王殿下，眼下已是穷途末路，你究竟要做什么？”
手中火把离引线不到三寸距离，已经丧失理智的靖王随时可能点燃其他引线，苏诩头皮一阵发麻，嘴上同李瑾说着话，左手悄无声息地背到身后，示意弓箭手随时准备射杀。
“苏哥哥，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苏诩这一细微举动也没逃过李瑾的眼，他用火把远远指了指骑兵中的弓箭手，“本宫若是点起这引线，外围数万镇北将士立刻灰飞烟灭，这青城山将马上变成一片火海，苏哥哥是聪明人，懂得如何抉择。”
“给他弓箭……”
杨亭舟大喊：“将军！”
“给他！”
久经沙场的杨亭舟何尝不明白，苏诩将弓箭交与靖王的后果，若是不出意外，这山谷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他回不到长安建功受赏了，也没命铺就十里红妆娶薛潋了。
李瑾如愿将弓箭拿到手后，轻轻拨了拨弦，笑着道：“苏哥哥，你们镇北的弓箭果然不同凡响，连西洋长弓都要逊色三分。”
方才双方混战时，苏诩便注意到反叛军中有不少来自西域西洋的长矛刀盾，他提声问道：“你如何制得西洋的兵器？”
“西洋的某些制作技艺的确比我朝先进许多，偷师学艺而已，你说……若是我坐着皇位，岂不是要比固步自封的皇帝哥哥强上百倍？什么立嫡不立长，皇帝这东西早就该谁贤能谁当了。”
李瑾把玩着弯弓，眸子一黯，搭上支箭对准苏诩本就受伤的肩膀果断射出，苏诩对他时刻防备，迅速侧身避让，箭头堪堪擦肩而过，射进身后的黑暗中不见了。
夜幕深沉，双方无声对峙，靖王聪明绝顶洞察力极强，居高临下盯着苏诩及身后骑兵，半刻钟过去，镇北的弓箭手没找到任何缝隙。
“苏哥哥身手了得。”李瑾拍了两下掌，明媚一笑：“但本宫说不许躲。”
说罢又搭了根箭瞄准苏诩肩头，松手箭出。
“将军！”
箭头没入皮肤发出声闷响，苏诩身体猛地后倾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他轻抽了口气，心道老子英明一世，怎么如今就沦落成案板上的鱼肉了？
李瑾环顾一圈，疑惑问道：“苏哥哥，怎么不见丞相大人，生死关头他不陪在你身边吗？”
苏诩死死握住马缰，虚汗混着灰尘顺颊流下，冷笑反问：“殿下想让他在身边，看着我如何死吗？”
“倒也未尝不可。”
苏诩笑了一声，大声道：“本将军与丞相大人两情相悦，过往时光得以相守已经知足，并未蹉跎美好岁月，所以不留遗憾。”
“好一个不留遗憾。”
李瑾像是被人触到逆鳞似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又是一箭射出，仍是正中苏诩伤口。血流不止的患处雪上加霜，他差点疼昏过去，苏诩肩膀剧痛好歹没丧失理智，靖王殿下箭箭狠厉却不致命，他似乎暂时并未想要苏诩死。
“埋这些火药和引线耗费了本宫半月时间，若是不点本宫于心不甘。”李瑾倚着冰凉的石壁长长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从未见过的笑容：“但若是点了，有人就会不高兴，他啊心地善良，心疼这万千将士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