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庄氏没有发现,还是絮絮叨叨地说着曲薏的事。
庄氏身边的巧芹轻手轻脚走进屋,在庄氏耳边低声说:“夫人,少爷的药煎好了。”
叹口气,庄氏把药碗端起:“我来喂吧,等会儿曲家小哥儿就该进门了,一会儿你就在少爷这边伺候,我得出去看着,不能全让弟弟他们忙活。”
“是。”巧芹将托盘收起,稍往后退。
就在庄氏准备喂药时,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动静的梁康生突然睁开了眼,他眼底的精光让他看着完全不像是昏睡多日刚醒来的样子。
这时候,梁康生的脑子像是扎满了针似的生疼,但是他早就习惯了忍受疼痛,这样的疼在他的忍受范围内,他强撑着坐了起来。
刚才昏昏沉沉之际,梁康生听了他娘的那些话十分不解,他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这就是人死之后的阴曹地府?会把人死之前的事重演一遍?
“娘,我不吃药。”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梁康生皱起眉头,死之前他喝了太多药了,既然已经死了,他不想再喝。
“康生,你……”庄氏看着终于醒来的儿子,愁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但是儿子拒绝吃药,她又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坐着缓了缓,梁康生掀开被子,他想要下地走走,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下地走路了。
“康生!”庄氏惊呼,这孩子身子这么弱,大夫说了他尽量卧床休养,他怎么能下地呢。
在庄氏的惊呼中,梁康生腿一软,摔在脚踏上。
腿上传来的那种和头痛不同的疼痛让梁康生愣住了,他能感觉到痛?
刚才的头痛,他以为是因为自己死的时候头便一直痛着,所以他死了还会痛,怎么现在摔一跤他是会痛呢?
庄氏和巧芹赶紧上前将他扶起坐在床头,见梁康生不愿意躺回床上,巧芹拿过一旁的披风给他披上。
坐在床上,梁康生举起自己的手掌,愣愣地看着,他的手掌虽然比普通男子的瘦弱白皙,但比他死之前更宽厚有力,足以提笔写字。
猛地抬头,梁康生仔细地将这个房间的每一寸都打量一遍,他发现每一个角落的每一个细节都那么清晰,阳光照在窗台的软塌上,暖暖的颜色看得梁康生头脑发昏。
就在这时,一段记忆涌入了他的脑海,梁康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确实是死了,他死了之后没有去到阴曹地府,他的魂魄跟在薏哥儿身边,看着薏哥儿想办法调查梁家破落的真相,看着薏哥儿被推入冰冷的河水。
再一睁眼,他似乎是回到了自己娶薏哥儿冲喜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