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回了屋子,方泽言引着阿离坐下之后也随之坐到了他的身侧,一字一句肯定道:“你放心,我是不会将你送走的。”
看着阿离眼神中的举棋不定,方泽言就知道他一定想问自己为什么,但是不知道是何原因而导致了他不敢问。
方泽言妥协了,放软了语气道:“你我既然有了肌肤之亲,那么我理所应当对你负责,决计不会不管你,所以你且安心待着便是。”
空气中突然弥散开一股低迷的气息,被方泽言轻易地捕捉到了。
与此同时,他还敏锐地感觉到这股低迷的气息里头掺杂着一丝刻意压制的失落感……
方泽言皱起了眉,有些想不通自己明明已经如此坚定不移地解释后,反而招来了对方这种反应……
方泽言正在犹豫着要不要重新继续解释一遍或者补充点什么,就见原本沉默不语的阿离突然抬起了头,对着自己挂起了一抹牵强的笑,笑得很不自然,而且莫名给他一种此时此刻并不想看到对方露出这种表情的错觉。
可是方泽言没说话,而是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良久之后,空气中低迷的气息消失了,与此同时阿离也终于开口了:“阿离知道了,多谢将军。”
方泽言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回事:在听到多谢两个字的时候让他感到很不满意,觉得这两个字尤其刺耳,就像把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远很远。
方泽言想得很烦躁,他怕阿离受到自己的影响:眼前的人儿胆儿太小了,而自己的气场霸道,很容易让人产生压迫感。
于是,方泽言叹了一口气道:“你好生休息,别乱想了。”
看着乖巧地“嗯”了一声后重新低下了头的阿离,方泽言才“窸窣”起身,朝着屋子外头走了去,随即轻轻阖上了门。
方泽言没有看到,在门“啪……”一声关闭后,屋子里的阿离又重新抬起了头,看向自己离开的方向。
屋子里头静悄悄的,也没有燃烛,只有一方炭炉,炭炉里头被方泽言烧得很旺盛。
阿离看过大门后就将目光落到了炭炉上头。
里头的碳火正在“噼啪”作响,让阿离的心有些疼:他觉得那些声音仿佛在提醒自己清醒些。
温热突然划过脸颊,他抬手去摸,不可思议地“啊?”了一声,仿佛不明白自己为何又哭了。
他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顺着眼角一路蜿蜒到唇边的泪水,就那么莫名地折着嘴角笑了。
泪有些苦涩呢……
他抬起了头,将那些泪水盈在眼眶里头,倔强地不让它们滑落:自己看到皇殿的时候,还在深秋,那个时候,皇殿就已然燃了炭炉……
他重新低下头,泪下来了:皇殿他很怕冷的……
他想去擦拭那些泪水,可是他发现自己连抬起手的勇气都没有……
屋外,落雪像疯了一样飘落,满地皆银白,回廊上,白衣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