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柔:我不配,请让我独自美丽!
贤妃自潜邸便与庄贵妃交好,此刻更是接到她暗自传来的眼神,轻轻颔首。
她招呼自己的贴身宫女过来,伏耳低语几句,那宫婢便弯着身子溜出了正殿,没过一会捧着个金盘鱼游而入。
金盘子里盛了一个白玉酒壶和若干圆肚酒杯。
贤妃看到婢女走进来,便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灿灿一笑柔声道:“妹妹们先停停,这大冷的天儿大家辛苦了!过来休息片刻顺便喝点果酒暖暖吧。”
是一个选侍不敢乱动,看着殿门的教习嬷嬷,直到嬷嬷点头应允她们才松了口气,将头顶的书典轻轻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小心翼翼的摸摸揉揉锤锤胳膊腿。
只有沈月柔将书典放好后便径直走到贤妃身边,她只是对贤妃行了礼,看着她身后婢女手中端着的那几个酒杯。
她没有轻易动手。
离近看,那婢女手中的十一个酒杯大小、颜色、形状、材质均不相同。
那几个选侍放松完便也走过来,争相恐后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还记得还礼谢恩,顺带夸了夸这果酒香甜沁润。
沈月柔勾着唇角笑了笑,她看着宫婢手中剩下的最后一个酒杯,轻挽短袄纱袖,露出一小段雪白的手腕,两手恭敬的端起来酒杯。
她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
前世沈月柔假千金的身份揭穿后,就被赶出了宰相府邸,她为了生计女扮男装在酒楼里当伙计。
大燕朝尚礼,就连喝酒上都有自己的一套礼仪讲究,不同的酒要用不同的酒杯,比如清酒配青瓷烧杯,米酒配烟花瓷酒盏,酿酒配白瓷圆肚酒杯等等。
贤妃拿来的是果酒,理应配七彩琉璃盏。
沈月柔早就盯着那个在宫婢隐在酒壶身后的琉璃盏,想拿到那个杯子还需要推开其他酒杯,没有人会舍近求远,于是它就那里乖乖等到有心人来取。
贤妃看到沈月柔一直未动,直到所有人都拿了杯子后才缓缓伸手,拿走了唯一一个正确答案,心里憋了口气,又不好当面发作,依旧挂着甜腻的笑容,冲所有人点点头以表心意。
一直冷眼观看的静妃嘴角微微勾勾,捏着手中绣菊的手帕说道:“贤妃妹妹现在还觉得她难成大器吗?”
贤妃心里难受,就像吃了黄连一样苦涩却只能咽进肚子里,她搅着手里的帕子瞪了一眼静妃,撇撇嘴没说话。宫中人皆知四妃中贤、惠二妃依附庄贵妃,而静妃则是另成一体,但却仗着皇上的宠爱不把别人看在眼里。
明面上不跟庄贵妃有任何言语冲突,毕竟位高一级压死人,但是同为四妃的贤、惠二人她则不会退让。
上面斗得死去活来,下面的贵人、婕妤等人想明哲保身也不容易,不站队也难,尤其是那些家世不好没有依靠又不得宠爱的嫔妃,在这后宫中便如浮萍,想自保都难。
一向乖巧的郭婕妤赶紧让身旁宫婢拿出几个香囊,一一分给众人,并将怀里那一个绣工最精致的双手捧到庄贵妃身边,嫣然一笑道:“贵妃娘娘最近天气转凉,嫔妾缝制了几个驱邪避寒的香囊给众姐姐,这个香囊颜色最衬您。”
庄贵妃将香囊捏起来,凑近闻闻,一系列姿态如行云流水:“郭婕妤有心了,后宫中论绣工你是第一!”
郭婕妤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娘娘谬赞了,嫔妾是班门弄斧。”
静妃眯着一双水眸杏眼,冷冷哼了一声:“可不是嘛,郭婕妤的绣工确实无人能及,直到现在浣衣局都没找到能代替郭婕妤的绣娘呢!”
郭婕妤脸上一阵红燥,她赶紧闭了嘴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局促不安的坐下来。
她本是浣衣局的一名绣娘,手艺好样貌也出众,便被庄贵妃从浣衣局提成婕妤,其司马昭之心,没人看不出。但皇上却不喜欢郭婕妤这款的,受封后到现在还没侍候过。
或许皇上根本不知道,宫里还有这么个人。
庄贵妃依旧如刚才那般笑的温和,静妃一向喜欢和她作对,郭婕妤也不争气,连龙榻都爬不上去。
没用的东西。
她笑里藏刀的瞪了郭婕妤一眼,眼看着已近正午,便缓缓起身,摸摸手指上的祖母绿指环道:“今日便到这里各自回宫吧。”她扫过沈月柔那张如远山含黛的倾城容貌,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意,轻挑眉梢对两个教习嬷嬷说:“嬷嬷们辛苦了,天气寒凉,本宫让人备了小吊梨汤,给嬷嬷润润喉,这些妹妹还要嬷嬷好好教导,可不能御前失仪,坏了规矩。”
说完便扭着柳枝细腰婀娜的走出了正殿。
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沈月柔终于松了口气,这后宫中的感觉不就是这样,看来当初刚进宫时想默默无闻浑水摸鱼的想法也太过天真了。
嗐,一切才刚刚开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