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现下仍不见公主影踪,还是先找寻公主吧。”
沈修垂手而立,恭敬的询问苏衍。
苏衍懒得抬眼去看地上抖抖搜搜的田家夫妇, 先皇有意提携田、秦这两大世家, 顶着群臣的谏言给这两家加官进爵,又把公主嫁进田府, 也算得上是厚待老臣了, 但却不成想, 田家竟如此苛待廷易。
思来想去苏衍这才觉得或许是自己鲜少关心这些外嫁的公主,才让这些人有了可乘之机,整日里游手好闲不思进取, 反倒是因着祖上的一点荫德庇佑,就敢在这里对皇家血脉呼来喝去。
同样是老臣之子, 秦敬便从不娇纵, 从底层士兵做起, 踏踏实实的,这才是可用之才。
苏衍心里多少有些怨自己,若是能多些珍视, 或许就不会有这些悲剧。
廷易也是个烈性子,该是抱着同死之心,才将心中所恨付之一炬。
沈修在一旁冷眼看着, 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心里念着那个瘦弱的公主,此刻生死不明莫名有些揪心, 看了看旁边的秦敬,走近些道:“秦兄,三公主下落不明, 你身手好,不如随我一同去废墟里寻一寻?你看我家这个妹妹,满脸都是担心,咱们两个男人总不好让一个女人去做这些事吧?”
秦敬眼神望向苏衍,得到允许后沉声道:“沈兄先去,我要先将这两个黑心的东西绑起来,还有那个田文安,有一个算一个,三公主寻不到,便用他们的血祭奠。”
沈修点点头,田文安一直在他手下任职,因着知道他祖上的功勋,又是驸马爷,对他多少有些宽纵,平日里迟到早退最多不说,还不肯听沈修安排,幸而沈修也不如他表面看起来这般书生气,惩罚也是常有的,倒是不曾徇私。
像沈修这样的人,多少有些看不起田文安,自己没什么本事,还总喜欢趾高气昂呼来喝去,整个柴桑城,田文安也就对沈修还有些忌惮。
再不济沈修的父亲依然是当朝的宰相,历经两朝风雨,依旧稳坐高堂,足可见沈家之根基深厚。
沈修望了望烧成灰烬的正厅,迈着步子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皇上,嫔妾来迟了。”
闻声去看,原来是廉雪捧着一只青瓷提壶,急匆匆的赶过来。
苏衍微微颔首,若不是此次来寻沈月柔,他几乎对这个属于自己的女人毫无印象。
从前他并不觉,但昨夜与沈月柔亲近一番之后,仿佛下意识里忘记了自己还有那么多的后宫妃嫔,再看沈月柔那雪白脖颈后的隐隐红痕,心下有一丝异样。
怎么此刻略微有种……嗯,就对不起人家的感觉?
苏衍自我嘲笑一番,抖抖衣袖,顺手将沈月柔勾过来,将那白嫩的柔荑攥在手心里。
那知沈月柔并不领情,看到廉雪过来,将手指缩了回去,迎上廉雪道:“雪儿来这里做什么?一个人过来万一迷了路可如何是好?”
廉雪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低声说:“其实我是跟着秦大哥一起来的,只是在那边街头看到卖这个的,就先去买了,才会晚了一些。”
沈月柔注意到廉雪对秦敬的称呼似乎改变了。
她眼尾扫了扫秦敬,那个凌厉的身影正在将田家夫妇二人捆绑起来,又从一旁扯了块麻布,塞进二人嘴里,他听到廉雪的声音,回了回头。
锋利的眸光掠了一眼,覆上一层暖意,便立即转身走向废墟里。
所有的细节都落进沈月柔的眼里,她双眉蹙了蹙,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沈月柔又看了看苏衍,春风轻拂,将他耳畔的青丝掠起,比起从前多了些温暖,少了些清冷。
可这样的男人要分享给别人吗?
沈月柔扪心自问,她做不到。
撇撇嘴,心上拢起一层朦舞,她轻叹口气,总想着能得一人心的希冀,大约是不行了,想及于此,沈月柔心里有些憋闷。
曾经幼年时那段经历又蒙上她的思绪,差点就被皇上的柔情骗过了,忘记他也是冷绝无情的帝王。
几人在杂乱的庭院里站了一会,便看见沈修横抱了一人从废墟里出来,身后的秦敬还一手提着一个人,信步走了过来。
沈修怀里那人身材瘦弱,蜷缩在他怀里更显的纤细,盈盈一握的腰肢在宽大的白袍里晃荡,衣角荡下来,随着沈修的步伐似浪花一般摇摆。
“皇上,三公主寻到了。”
沈修将怀中之人紧紧抱着,仿佛一块易碎的玉杯,小心翼翼的倍加呵护。
“送公主去休息,找大夫来瞧瞧。”
苏衍隔老远望了一下,看着廷易那张惨白的小脸,心里更加愧疚,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竟也没有给这个当皇上的哥哥写一封信。
还是写了自己没看到?
沈修应了一声,脚下步伐更快了,头都不回就抱着人往院门外走。
秦敬也越走越近,旁边拴着的田棠看到其中一人,眼睛突然瞪大,状似铜铃,哼哼的将双脚使劲蹬踹。
沈月柔寻声望去,只见秦敬手里的两个人都奄奄一息,双眸紧闭,其中男子的下半身已经被血水染红了,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