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不知道为何, 原本很愉快的对话,最终以不欢而散告终。
沈月柔淡着一张脸表示,要去找廉雪和三公主三个人一起游河。
秦敬:“皇上, 臣已安排好了出城的马车, 只是此去布尔津是否带着三公主?”
苏衍手里拿了一支玉簪,指尖捻了捻半天才说道:“朕想把公主带回上京, 此去以后朕将颁道懿旨, 大燕朝公主严禁远嫁出京。”
尽管田家已经得到了惩治, 可一想到他们曾做到那些事,便让苏衍心里冷意寒寒,生出几分杀意。
苏衍:“这女人为何会无故不高兴?”
秦敬愣了一会, 这么突然就……他一个大光棍,家中几代都是单传独子, 长这么大唯一接触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
但是他还真的仔细又认真的想了想母亲和父亲相处的样子。
三分故意带着七分撒娇, 或者就是想要更多的爱?
秦敬木木的说道:“臣曾听父亲说过, 母亲有时是口不对心,有些事明明在意的紧,偏又说不在意, 等到父亲没有去做这个事情时,她就会气的厉害。”
苏衍侧了头道:“在意就是在意,怎么会说不在意?”
秦敬无可奈可的道:“这……臣真的不知。”
……
黑水河在柴桑城的内河段, 河水宽阔水流平稳, 两岸杨柳低垂,河上总是停着大大小小的画舫, 乍一看倒是有些江南秦淮河的景致。
沈月柔自小在上京城长大,从未去过南地,对于这种船头接着船尾的景色倒是十分好奇, 看着三公主身子逐渐好转,便约她一起去河边游玩。
廷易的精神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廉雪活泼好动,总是喜欢逗弄二人,她偶尔也会露出一点笑意,每每此刻,廉雪便觉得格外骄傲,变本加厉的嬉闹起来。
三人走着累了,便寻了个河边的酒楼坐在二楼的临河雅室里。
廉雪执着那壶青梅酿将三人的空盏斟满,廷易看着身前那盛着浅黄色酒液的杯盏,拒绝道:“我不会喝酒。”
沈月柔也道:“我也不会。”
廉雪坐下来,泄气的说道:“都不会饮酒?”
她看了看眼前的水晶酿皮,顿时觉得不香了。
廷易将酒盏放在鼻下闻了闻,眉心微皱,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后道:“感谢二位对我的帮助,廷易不会饮酒,就先干为敬了。”
于是,那个说自己不会喝酒的人双手端着杯子,仰脖将身前的酒盏一饮而尽。
廉雪挽着袖子赶紧给她夹了些身前的菜,道:“三公主可别学我柔姐姐这样,扭扭捏捏的一副大家闺秀模样,人生嘛,就该痛快喝酒痛快吃肉。”
沈月柔将酒杯放在唇边轻抿一口,嗤笑道:“看不出,你还有几分快意恩仇?怎么不去当个侠女?”
廉雪将杯中淡酒喝了一口,叭叭嘴道:“等我跟秦大哥学会武艺,就去当个女侠客,劫富济贫!”
廷易也笑了道:“恐怕妹妹自己就是那个富吧?不怕最后劫了自己?”
廉雪噎了一下,夹了口青菜后笑道:“我家里也只能算是个小富,劫了没什么油水。”
说完斜眸看着沈月柔,后者瞥了一眼她,淡淡的道:“我家你随意,进得去你就去劫,我倒是不在意。”
廷易也接着道:“我家恐怕你劫不进去。”
想了想不对,又改口道:“不对,妹妹不会打算在火锅后宫里劫吧?”
廉雪将余下的酒送进口中,脸一红道:“不去,打不过。”
说完三人嗤笑做一团。
廷易在说笑间,又饮了两杯,感觉头有些晕了,起身走到窗边,想吹吹凉风,刚走到窗子前,突然愣在那里。
沈月柔侧身时看到她的肩头微微颤动,便起身去看。
楼下的一条小巷里,走来一队人,打头的是个衙役,后面跟着几个穿着囚服的犯人,手脚都拴着重重的镣铐,走在最后的是两个衙役。
沈月柔一眼便看到那几个犯人里,有一个衣裳褴褛的女囚,头发散乱浑身囚衣染着黑红的血迹,手腕上隐隐还有伤口。
因着就在楼下,当她们走过时,楼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女囚是钰儿。
沈月柔伸手将窗子掩上,扶着廷易削瘦的肩膀,将她身子转了过来道:“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好吗?”
廷易眼眶红了,但看得出她很努力的在控制不让眼泪落下来,点点头道:“你救了我两次……”
沈月柔:“要不你以身相许吧。”
廷易怔了一刻,眼眸睁的大大的,半晌才缓缓道:“怎么许?”
沈月柔嘴角动了动,微笑道:“许给沈家。”
这一次廷易更是怔住,愣是在窗边站了许久,直到廉雪微醺的将她拉回桌前,又要跟她碰杯,才回过神。
苍白的尖脸上浮上一层淡淡的粉色。
…………
当她们三人歪歪扭扭回到府中时,天色已经渐沉,三人中只有沈月柔是清醒的,那二人早就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尤其是廉雪那个始作俑者,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所以她这个唯一清醒的自然是挨了一通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