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忆
陆失忆
舟行雪看看喻子芥，喻子芥与他面面相觑。
随后指指花归楼，“你是现任魔主花归楼没错吧？”
花归楼点头，“应该是我。我是魔主，也叫花归楼。”
舟行雪转头看向无辜的喻子芥，浮夸地冲他挤眉弄眼，“老喻，这魔主莫不是傻了吧？”
喻子芥哪见过这阵仗？既没见过挤眉弄眼的道尊，也没见过傻了吧唧状似失忆的魔主。
喻子芥干巴巴地咂咂嘴，“这、那……魔主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目光有神，可能、也许……是没有傻了吧。”
周野渡总算找到机会插话，忙抱了拳:“启禀师尊，这魔主与弟子在西冥山脉遇见，待我斩了角龙之后，突然跳出来那角龙是他养的。角龙身上明明没有刻下契约或者印记，可见是野生。我说这龙珠我要取走献与师尊，他却说不认得我，要找师尊理论，赔他的角龙。堂堂魔主，蛮不讲理至极！”
舟行雪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换在上辈子，他面上不说，也不能偏心处置，但心里肯定要为徒弟记上一笔，下次花归楼再找他打架，说不准会被他一顿狠揍。周野渡送他角龙龙珠，他不说高兴，欣慰肯定会有，大概也不会真用了那龙珠，顶多是收进洞府里好好藏着。
这辈子不一样，他看花归楼比看这倒霉徒弟顺眼多了，那枚龙珠也不是很想要。
他这好徒弟连杯茶都能下毒，何况是龙珠？龙珠能动的手脚可比茶水多多了，保不准他这徒弟不死心，加上忐忑中狗急跳墙，又要把他毒死。他身体不如从前，扛不住了，还是防患于未然好。
这时魔主忿然道:“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先杀了我放养的角龙，我与你理论，你又搬出你师父来。可我又不晓得你是哪一个，更别说你师父，怎么这也好赖在我头上？”
去看舟行雪，又换了副神色，仍然一眨不眨盯着人家看。
“不过现在我知道你师父是谁了，这面子我给了。”魔主指指自己的头，“美人，莫见怪，前几日我游玩时好像摔坏了脑袋，许多事不记得了。也许我们曾经认得的，可是我把你忘了，真是罪过。”
魔主笑吟吟地，接着说:“这也不要紧，美人，正好我们重新认识。”
这魔修好歹是个挂了名的魔主，游玩时还能摔坏了脑袋。这等荒唐事他还大大方方说出来，似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周野渡心中警ling大作。这莫不是魔主的什么新战术？要哄骗了他师尊，一步步接近，趁其不备，偷袭于他？
他已然忘了，前不久下决心要他师尊命的人里，就有他自己。
舟行雪也不知道信了魔主的说辞没有，仍然带着一副就是要卖弄给人看的笑。
舟行雪挑眉:“莫叫美人了，虽然你也没说错，我确实生得标致。但一口一个美人，我又不是没有名字。舟行雪，移舟泊烟渚的舟，山行雪满衣的行雪，记住了，今后不要叫错了人。”
花归楼从善如流，同他唱和:“在下花归楼，花开动江树，山色欲归楼的花归楼。行雪美人，你看我们二人的名字，是不是很般配？”
舟行雪不理会他了，神识中倒发觉周野渡神色阴沉，捏着把本命灵剑手指发紧，直捏出“咯吱咯吱”的响。
舟行雪又来了兴趣，去问好似要把他盯出个洞来的花归楼，“归楼兄，这龙是你养的？那真是不好意思，门下不懂事，冒犯了。”
方才气势汹汹的魔主收敛了气息，好整以暇地扫了眼周野渡，目光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舟行雪脸上。
魔主大方地摆摆手，“好说，我又不小气，你是美人，你说了算，不要紧。”
又道，“不过这角龙养来吃的，我前些年听说放养的野生角龙肉质最为鲜美，便捉了只养在西冥山脉，刚要取来烹吃，没想到被这个小道友杀了，还取了龙珠。失了龙珠，角龙肉的鲜美可要大打折扣，我好歹养了好几十年，突然来这么一着，颇不甘心，这才追来了。挖出来的龙珠左右也塞不回去，行雪美人，你好赖多少补偿补偿我，不然传出去了，别人还以为你们天下第一宗多小气呢。”
舟行雪心想，传出去了，别人也只会觉得堂堂魔主愈发像个癫子了。
为了口吃的，去养在龙类里以凶悍著称的角龙，一养几十年，就为了烹来吃。说出来别人都不会信。
不过这癫子出乎意料地对他的胃口，依照他绝不算好、热爱挑事的本性，这事他也能干出来。
敢情这还是个半路知己？怎么以前没发现呢，这魔主还是个有趣的人物。舟行雪左看右看，越看上辈子的宿敌越顺眼。
舟行雪一张明珠璧玉的脸看去处变不惊:“那你待如何？”他终于拨冗去看一眼周野渡，“要不要叫我这徒弟割一块肉下来给你尝尝？这倒没什么要紧，他皮糙肉厚，你不用客气。”
周野渡一惊，去看舟行雪，那张脸是笑着的，可是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一时之间他居然师尊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师尊以前有这么爱开玩笑吗？怎么他一步踏错，回过神来，什么都变了？
他虚弱地叫了声，“师尊……”
舟行雪还没开口，花归楼咂咂嘴:“这……这不大好吧。我暂时还没有吃人肉的癖好，听说又酸又硬，不好下口啊。行雪美人，不如这样，你请我吃顿你亲手做的饭，我就不和小道友计较了。”
“你说真的？可不要后悔？”舟行雪说。他的厨艺如今是只有何所思见识过了，当年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能令死人揭棺而起，尝一口再把棺材板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