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够荒唐。
“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说这些，那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顾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冲，“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们是亲兄弟，我又快不行了，无论基于哪一点，你都应该听我把话说完。”
顾随安把放在窗外的目光缓缓移动到顾幼身上，他的声音呈现出迟钝缓慢苍老的状态，却带着桀桀笑意，每说出一个字，都让顾幼条件反射地想往后退。
空气里凝滞着的消毒水味，在顾幼看见顾随安那张脸时，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感到恶心反胃。
“赵阳平为什么到死都惦记着林温韦呢？”顾随安道，“我好想不明白，我也同样想不明白，明明一心只在我身上的季沉，为什么会突然掉头把一颗心全都送给了你？”
“我本来可以拥有大片光明的未来，现在顾家和季沉都应该在我手里的，顾幼，我和你比，到底差在哪儿？”
其实顾幼也不知道，如果自己的人生没有重来，那自己和季沉之间到底会变得怎么样。
顾幼现在都在想，自己其实是不是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发生的这些，其实都是自己死亡那一刻的臆想。
“你废话可真多，”顾幼稳了稳心神，差点被顾随安牵着鼻子走，“我看你倒不像要死的人。”
顾随安突然笑出声来，嘶哑的声音震着顾幼的耳膜，“你明明死过一次了，说话还是这样讨人嫌，真讽刺，他那时候竟然会舍命救你。”
顾幼听见顾随安的前半句话，吓得一颗心差点跳出来，他还以为顾随安知道自己是重生的。
但一听后半句话，心又落回了胸腔里。
原来顾随安说的是两年前在民政局门口的那场车祸。
说到这儿，顾幼终于意识到这场对话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顾幼的语气强硬了一些，“想说什么便快些说，我可没时间陪你聊天。”
“两年前我以为你一定会死，没想到你现在还能站在我面前说话，”随着顾幼的态度开始强势，顾随安的语气反而逐渐平和了下来，“我最没想到的是，季沉他竟然会奋不顾身地去救你。”
他脸上的笑容这时候逐渐加深，“他们说的都没错，那辆车是我安排的，我找了一个合适的人，安排了一辆合适的车，选择了一个合适的地点，找了一个合适的时间，我以为你会死，可是你现在却好端端站在我面前，真可笑。”
顾幼听见顾随安亲口说出这种可怕的话时，心里还是有一丝不愿意承认。
那辆撞向自己的车子和上辈子自己和季沉争吵的那个夜晚出现的车子明明是同一辆。
这是不是代表上辈子顾随安也……
顾幼打断了自己的想法，他根本无法再继续思考下去。
“啊，对了，我可没有向任何人承认过这件事。”顾随安不慌不忙地说道，“所以即使他们都站在你那边，都怀疑我，都在为了这件事找证据，可法律就是没有办法制裁我，我会死去，但不是死在你们手里。”
“哈哈，顾幼，再和你分享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眼见着顾幼的表情越发难看，顾随安反而笑得愈加开怀。
他放在身侧的手逐渐用力，脸上的表情也愈加绷不住地开始狰狞起来。
顾幼此刻只沉浸在上辈子与这辈子的交替之间，对于顾随安做出的某些细微的动作并没有特别注意到。
他抬眸看向顾随安，眼神只放在他那张丑陋不堪的脸上。
顾幼没有说话，只听见顾随安接着道，“我做了一件这么明显的事情，以季沉的势力实力，两年都过去了，他要是真的想把我送进去，你以为他做不到吗？”
“他不是做不到，他只是不想。”
“顾幼，你以为在季沉这件事上你赢了？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了，赢的人也从来都只有我顾随安。”
顾幼在那一刻没有回过神来，他沉浸在顾随安话语里构建的奇怪场景中。
那一刻有许多东西涌入了自己的脑海，顾幼说不出是什么，只觉得心头堵得慌，连小腹都开始疼痛。
不对不对。
顾幼想着，自己有太多东西都没理清，他现在急需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喉咙干涩难忍，顾幼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担心地捂着肚子往后退了两步，他不是什么都没有的，他还有宝宝……
顾幼正要转身离去，不料原本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顾随安此刻却突然朝他扑过来。
手里握着一把尖锐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