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您，你是卯日星君？”张东临瞪大那在天界是独一无二的墨瞳，僵直了动作。
“嗯，是啊。”时卯并不否认。
“我可以吗？”张东临说着，屈膝埋下头，低声说着，让人听着有些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什么都不会，也不厉害，会给先生你添麻烦吧……”
时卯以为，对方会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对他改观，会变得敬而远之抑或谄媚讨好。听完张东临的话，他很诧异，诧异这个人还是像以前那样，没用敬语诉说着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张东临和时青确实像吧……时卯总是那个挂念所谓的兄长，却总对他避而不见。
空气中漂浮一层薄霜，墨发沾上水汽的样子映入眼帘，让人不禁想起人间三月的桃园。
四千年前，时卯未成守护星宿的星君前，时青为了救病重的他向祖神祭出了自己的灵根，怕时卯有负担，隐瞒了事情真相。失去灵根的时青混在人界中生活，时卯讨厌懦弱无能的他，一面恨铁不成钢，一面为了成仙一次次向他索取。
时卯吞了时青的内丹，得到升仙，拜赤帝祝融座下，从此与留在人界的时青断绝来往。虽然后来，他成为了与星宿同生同灭的星君，在梦魔中了解到了当年让奄奄一息的自己活下来的真相……
一想到自己体内强大的内丹的能量有一部分来自时青，时卯就放弃了下凡见他的想法。
“我什么都不缺，所以也不需要你太厉害。”时卯柔声说，“光芒万丈的只是我，你现在身后就好了。”
张东临：“可如果我可以守护好先生后背，才能安心。”
时卯：“是吗，那就先从成为我信赖的伙伴开始吧。明天派人去十里坡接你，跟着有我气息的人走就好。”
张东临：“好，我知道了，先生。”
从此以后，做事主张亲力亲为的卯日星君身边多了一个人类模样的半神，途经他处，总会有资历不高的人对他指指点点，张东临总是面不改色应对着，从初时的万分在意，到后来可以目不斜视路过。
时卯是从别人那里听来关于张东临的“流言”的，前者没像往常那样直接上门报复，而是给后者放了个假，带他下凡游历。
那个时候的张东临，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的大人模样了。
人间正处大清满朝的繁盛时期，没像时卯那样可以和三界时代同步的张东临感觉很新奇，这里的人都是黑发黑瞳黄皮肤，男人剃去半个头的发，正脸看过去，人群中光洁的脑袋像极了被剥去外壳的圆卤蛋。
逢上元月十五花灯节，沿路灯火阑珊，街市好比西王母生辰那日热闹。时卯领着黑发男子到一个亭子里驻足，湖面轻拂的微风不及碧落清新，带着一股鱼龙混杂的凉薄微涩。
住在离火神最近的星君殿，张东临习惯了闷且热的温度，凉风扫过后的一时间，抬头望天，遥远缥缈的距离让他第一次感慨天地浩大。
月轮悬挂在天际，身边围绕的繁星和灯火通明的人间一样热闹，湖不算大，水面不像碧落那样有万年常在的心火莲海，空荡荡的，被推动起涟漪的模样荡花了圆月倒映。慢慢，夜深了，熙攘的人群纷纷围着大湖驻足。
“先生，人间都是这么热闹的吗？”
时卯闻言，收回眺望的视线，转头看到身侧俊美绝伦的成熟男子满面春风得像个要到糖的孩子，不由一愣。
时间过去得真快，不知不觉，他已经从初见时内敛寡言的孩子变了副模样，笑起来的时候还是这么阳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