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离却把刀尖对准了自己。
李煜拧起眉头，不动声色，看他要做什么。
墨一样浓的黑夜，谁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隔着三尺，空气渐渐凝结，这是一场心理战。
帝鼎依旧岿然不动。
“你想干什么！”李煜的惊唿撕裂了夜的宁静。好像撕开了大幕，露出里面刀光血影的厮杀。
陈离大笑一声，将刀子从自己的手臂上拔出来。暗红色的血液顺着他干枯的皮肉流到手掌上，他攥起五指，血液一滴一滴从指缝里流出，滴到祭台上，染红了帝鼎的三足。
祭坛四周的水渠冒起了一个一个的水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像沸腾了一般，李煜能感觉到四周包围过来的热气。
水渠的水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下降。
祭坛被分割出来，如同一座孤岛。
“我得不到，我也不会让你得到。”陈离站在李煜的对面，李煜却觉得这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一张越收越紧的大网。
“原来九鼎是个名字，九鼎只是一鼎，多么完美的谎言……”
四周已经没有水声了，祭坛的外围，只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你想做什么？”李煜的声音在夜色里略显单薄。
“事到如今，我得不到了，我也不想得到了，我能做的就是让你也得不到……”
陈离黑黝黝的瞳孔竟与夜的黑分离开，成为一个黑洞般的存在。
李煜突然后退三步，他伸手到背后，摸到了金凤凰，他手指稍稍用力，拔下了凤凰的一只尾羽，手臂一扬，一道紫色的弧线横贯半个祭坛，如同流星一般落入帝鼎。
李煜看着六神兽，没有任何反应，这出乎他的意料。
陈离按兵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帝鼎仍旧岿然不动，像一座屹立了千百年的山岳。
“原来你去明孝陵盗出金雕六神兽，就是为了这个仪式。”
“没有用了，帝鼎的足已经沾了我的血，你做什么也没有用了。”没有了刚才的阴阳怪气，现在是波澜不惊的盖棺论定。
李煜定在那里，肩上轻了许多，好像那两条蟠龙已经死亡，只剩下一摊没有重量的皮。
脚下传来断骨的声响，肆虐的夜风都不得不为之震慑。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李煜转身就跑，纵身一跃，就跳到了祭坛之外。
陈离倒是不徐不疾，步调没有一丝紊乱。
当他走到几台边缘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