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宴停在楼下,不知停了多久,盛川隔着雨幕和车窗,沉默地看着他,目色无声,静得像一帧昏凉的小电影画面。
池迟垂下湿漉漉的眼睫,鬓发都被沾湿成一绺绺贴服在额角,水珠自他面颊边滑落出一道水痕。
他用手背抹了抹侧脸,湿漉的眉睫像被洗了一遍,洗得愈发明晰鲜润,墨浓彩重。
盛川打伞下车,衣衫修直慰贴,在这样潮冷的雨天都有克制的严谨,不由分说地接过他的行李箱,塞进了后备箱。
池迟抖了抖睫毛上的细小雨珠,目色模糊:“我是湿的。”
“我知道。”盛川的声音捎带了几分雨水的潮意,却脆得清醒。
盛川的伞就撑在他前方,只要他跨出一步,就能进入久违的避风港。
池迟低头拨了拨自己的校服外套,外套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吸足了水,沉甸甸。
就怕辱了盛川的贵车。
但……
或许是盛川的伞看起来太安稳,或许是盛川的眸看起来太认真,池迟不知不觉便落了圈套,进了他的伞,上了他的车。
盛川坐在副驾驶,池迟坐在左后座。
对角线的视野,刚好能够看到盛川拿着本书,手指生得修长白净、骨节分明,太好看。
车外光线黯淡,车内灯光温暖。
盛川的侧颜向来寒凉若玉刻,此时竟然也被灯光染上了几分暖意,显得安静又恬淡。
雨声连绵,还未停歇,空气聚拢在车内小小一方密闭的空间里。所熏的巴西红木低奢的香,带着车厢惯有的略闷的空气,却令心无端地定了下来。
车开得很稳。
很安逸。
池迟望向窗外,看见路上也漫了水,车蹚过去真像“浪里白条”,溅起的水浪泼在池迟面前这扇车窗上,重重哗啦一声,瀑布似的淌下去。
池迟怔了怔,又回过神来。
车内放着一首粤语老歌。
“能共你
沿途来爬天梯
黑夜亦亮丽
……”
池迟看向盛川。
盛川垂着眉眼,眉眼清俊。
这样的安逸,这样的盛川。
太令人心动,只想要奔赴。
.
等车在池迟家停下,雨已经停了,天一下变得清朗得不像话,只剩下满空气的潮气和路上的积水,一路都是正在收伞的行人。
盛川合上没翻动一页的书,回头看池迟,池迟靠在车后座浅浅睡着了,真皮座椅太软,他整个人都像陷在座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