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将就?”小清把眼睛瞪圆了,“我们少爷吃鱼得稻花喂大的嫩鲈鱼,吃牛得吃虾籽喂大的极品牛,米得是珍珠米,酒得是陈酿佳酿,吃这些简食怎么配得上我们少爷?”
小清脸红红的,似是不忿:“少爷,虽说您是背着老爷,偷偷跟秦老板的商队入京,在外边,比不得在家里,样样都是顶好的,但您、您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啊?”
幽素咽了把口水:“作、作践?”
幽素被小清白了一眼,唯恐他怼天怼地,怼到自己身上,起身作揖赶紧就走,走到屏风处,被那气势颇足的小厮叫住,她一哆嗦,颤声道,“公子唤幽素何事?”手中一凉,塞进个银光闪闪的锭子。
莫不是不认得银钱,塞错了?幽素转头,小清已经跑回桌前站着了,比着手指,嘴里不停:“少爷,都安排好了,也请人算过了,西市荻花街风水不错,按照您的要求,坐北朝南挑了十套!”
幽素踉跄一下摔出天字一号包房:“无碍,继续,请继续!”西市荻花街......那可是都是皇亲贵胄住的地,风水能不好吗?幽素把锭子放牙边咬了一口,捂着半边腮帮,骂道,真他娘的有钱!
房中小清继续说:“房牙子说咱买得多,紧挨着的福庆街一处飘花别院能给低价,要吗?”
语方知点头:“嗯,留着放马也不错。”
小清晃了晃,有点得意:“少爷,虽说咱们是头次入京,但老爷这纳税大户的名号在晔城可是响当当的!已经又好几家显贵来打探过了,礼收不完,帖子也收不完,我正愁怎么处理呢?”语方知进京动静不大,但银钱动静大啊,单住客栈上房就包了一整层,不惹人注意才怪!
语方知摆摆手:“本少爷不乐意看人眼色,全都退了!”首富的名声是响,可那也改不了商人地位低的事实,明着让语方知赏脸,暗着还不是让语方知送点好处去?
这道理小清也知道,点点头,忽而又凑近了,忸怩道:“少爷......”
语方知用碗碟抵住他:“别整这套,娘们儿唧唧的!有事说事!”
小清踌躇道:“少爷......莫不是要在这里长住?”又以手掩面,“再不回江陵,我怕.......”
脚一跺:“怕玉凤跟别人好了!”
语方知瞧小清像瞧铁树开花,乐得不行,揽他肩膀往外拐,稀罕道:“别想什么玉凤了,爷给你找白凤、黑风、彩凤!”
小清一听,苦了脸:“少爷,我、我就要玉凤......”
期期艾艾的话很快散进顺义街的夜市中,小清没见过晔城晚间盛景,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两个眼嫌少,看看宴宾楼往下抛花的姑娘,又盯着猴面的糖人儿瞧,躲过喷火的艺人,又被戴着面具的孩童扑了个满怀。
“少爷!晔城好热闹哇!”小清张着嘴儿乐,估计现在问他什么玉凤是谁,他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听见自家少爷问了句话,想也没想就答,“戌时已过。”
等回过神,再往四周一看,哪里还有少爷的影子啊?
语方知此时正逆着人群,专往砖墙底下的阴影里钻,走到一处没人的墙角,借墙上的凸起,飞身翻上屋檐,清冷的晚风顷刻间兜了他满怀,鬓角的发吹开,露出双锐利冰冷的眼,仿佛不曾沾染过闹市花街的芙蓉暖香。
登高远眺,整个顺义长街尽收眼底。
宴中下肚的清酒无用,语方知离了热闹的大街,眼神凛如冷月,他抱胸长立,只漠然等待着。身前是鼎沸人声,身后是寂寥夜空,落进哪一处,他都显得格格不入。
不多时,身后跪了一人,低着头,看不清脸。
“主子,寻到了,顺义南街,秦爹布行。”
“走。”
戌时三刻,顺义南街,秦爹布行。
仓库后,跳进三个人,落步极轻,贴墙低语,为首的人屏息观望一周,指着旁边亮灯的厢房,步子一点化成一条黑影掠过,“啪”一声撞开门,翻进了厢房中。
后两人紧随其后。
厢房中整齐干净,烛火未熄,就是没有人的气息。
为首的黑衣人一摸被褥:“没走远!追!”
其后的黑衣人按着剑:“追?往西还是往东?”瞥见未进屋的黑衣人作沉思状,问道,“大人可有什么主意?”
“大人”也一身黑衣,身形瘦削,半张脸隐在阴影处,声音没有温度:“此刻永康大街侍卫司正在巡值,城门已关,想出城,最近的,只能走水路。”
另两个黑衣人飞快出门:“在芙蓉渠!”
三人离开,火烛闪烁跳跃,很快,厢房中又翻进两个人。
语方知只扫一眼便往外撤:“如枯!”
“是!”如枯疾步跑出门,东南角破空飞出一抹蓝烟,如枯眼睛眯起,飞快辨认。
“芙蓉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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