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他们平时对你恭恭敬敬的，但这些世家啊……哀家比你看得明白，在他们心里头，只有自己家族的利益是第一位的。一旦陛下将所有人都树成靶子，就会很容易让大家联起手来反对你。”
“对于一代君王，这是很危险的。”
太后虽然不懂政事，但她对人心、对世家的把握，要比萧棠深得多。
“那儿子应该怎么做？”萧棠问。
太后温和道：“分而化之。”
萧棠若有所思。
太后又道：“此外，陛下，我还有一事，得知会你一声。”
萧棠正在想怎么分而化之，心不在焉地问：“什么？”
太后语气平淡：“陈萱那丫头，留不得。陛下心慈，可哀家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让这样的女人继续活着，是对皇室的羞辱。”
她轻松写意得好像捏死了一只蚂蚁。
193我错了
萧棠起先还没注意听，捕捉到关键信息后，才猛然醒悟太后做了什么。
萧棠腾地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后。
“……你、你杀了她？”
太后还以为萧棠是对陈萱有旧情，舍不得，拉着萧棠的手道：“陛下，你是皇帝，是天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像她那样不知廉耻的女人，不配让陛下挂心。”
“并非我杀了她，她自己心里也明白得很，我命人把鸩酒送去，她便自觉地服下了。”
“还算懂事。”太后轻嘲。
萧棠怔怔看着眼前的女人。
方才他还感觉，太后到底是他的母亲，还是为他着想的，此刻又觉得分外陌生。
抽出自己的手，萧棠在衣摆擦了擦。
……他险些忘了，后宫生存不易，这个女人可是在后宫屹立数十年不倒的女人，手底下的人命不知何几。
萧棠垂眸看太后那双养尊处优金贵的手，脸上保养得很好，但手上仍显出太后的年龄，是个快四十的女人了——萧棠仿佛能看到那双手上沾满了鲜血。
最让萧棠感到窒息的是，太后所做的事，在这个时代而言，再寻常不过了。
掌握着权力，便可以对人生杀予夺。
这大概就是人们往往迷恋权力的理由吧？
“怎么了？”太后敛去笑意，正色道，“陛下认为哀家做错了？”
萧棠摇摇头：“不……母后做得没错，是儿子错了。”
他到底还是天真了，企图用现代社会的秩序类比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社会。
他应该向太后学习，学着怎么成为一名合格的帝王。
太后见萧棠神思不属，知道他心里有事，而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于是起身告辞。
萧棠则召集了几位新锐官员入宫议事。
当然，没有崔行之。
这些官员都是萧棠新提拔上来的，能干实务，且身上并无爵位。
人数不太多，官职也大多不太高，但总比萧棠单打独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