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于程倚着车尾后备箱曲着一条腿，校服外套给了方察，他只穿着件圆领的灰色卫衣，袖子卷到小臂露出凸起的半圈青筋，他望着前面大厦的滚动灯屏出神，脑子里是空白一片。
视线上移，天上挂着缺了小半边的月亮。
徐于程想着，方察可能就是他那小半边月亮，来了就能补成一个圆，可是他不来。
“组里临时有案子，打车走......你把车开回去也成，给你钥匙！”
徐于程他舅舅接了个电话又急急忙忙跑回局里，把钥匙扔给了徐于程，徐于程叼着烟双手接住钥匙，眯着眼站了一会儿。
应该是完事儿了，那方察大概是走了吧？
徐于程听不见背后还有声音，想回头看一眼，却怕自己更失落，更舍不得，干脆就不看了，低着头转身，钻进了驾驶座里。
关门的那一瞬间，一只手抵住了门框，徐于程差点弄伤他。
“有病吧？......”
徐于程心情本不好，态度也有些差，还当是哪个神经病忽然出现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但是一抬头，看见是方察，火气顿时就没了。
方察没料到徐于程心情不好，挂着眼泪愣了愣，随后眸子一暗，眼圈更红了，默默收回了手，轻声说了句：“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徐于程盯着他，一动不动。
方察被盯得发慌，怕挨揍，说话都语无伦次，脱下了徐于程的校服攥在手里，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唯唯诺诺的说：“我要......洗了给你吗？”
方察刚才天不怕地不怕的那股劲儿，全用光了。
徐于程喉结滚动，没下车，飘忽着视线吸了口烟，哑声说：“不要了。”
上面沾了你的信息素，只会让我更痴迷。
方察：“不要了？”
徐于程嗯了一声，抬了抬食指，疲惫的转过头不看方察，说：“扔了吧。”
方察心脏停跳了一下，血液一股脑涌到脑袋里，头晕目眩。
徐于程，也嫌弃他了。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信谁的人，哪怕是对韩祁也只是仰慕，并不信什么，但是徐于程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他也不知道，他只是心底稍稍有了点感觉，觉得这个人会对自己好，觉得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但好像又是他自作多情了。
爹妈死的时候，被人揍的时候，明里暗里说下三滥的时候，方察都没这么委屈过。
委屈到保持着递衣服的动作一动不动，委屈到眼泪毫无察觉的流下来，委屈到徐于程下车站到他身前的时候，他竟然敢质问一个alpha说：“你敢再混蛋一点吗？”
徐于程看见方察被自己弄哭本就心慌，怕他误会什么，方察质问的时候，他就确定方察是误会了。
“我......”
“我没招惹你吧？”
徐于程想辩解想道歉，被方察仰着头怼了回去。
方察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质问他：“我见都没有见过你，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在这之前你没打听过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就是一个为了钱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你应该知道这个的......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觉得我恶心？觉得我地位低下配不上你是吗？那我亲你的时候你不躲，问你后不后悔的时候你抱着我说你想要我......你是神经病吗！”
心机男，一向是外人对方察的评价。
其实不过是生活在如此环境之下的男孩子心思过分细腻罢了，总是把一切想得精密合乎逻辑，总是多愁善感。
方察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扔了手里的衣服狠狠推了徐于程一下，徐于程被推的一个趔趄后退一步，越发揪心。
手里的烟还剩三分之一，徐于程眼底的泪快要溢出来，喉咙也哽的难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察哭的伤心，喊的也伤心，他看徐于程愣在那什么也不说，觉得自己的脸面再次丢的一干二净，便双腿发软的想要离开。
太他妈丢人了，这辈子，这是最丢人的一次了吧大概。
像个神经病似的往这个陌生alpha身上倒贴，以为自己找到了避风港和归属地，以为终于能有一段正常的感情经历和平稳的生活了，徐于程又忽然不想要自己了，这种落差简直是天上到地下。
他承认，徐于程看他的时候他心动，接吻的时候他心动，车上牵手的时候他的心脏就没停过，所以刚才来拦着徐于程关门，他就是想说，等把奶奶安排妥当了，就和他谈一谈。
但是徐于程全然没了先前的热情和耐心，这和方察的心理预期完全不一样。
“你跟江歌一样，喜欢脑补。”
刚走了没半步，徐于程把人拽到怀里怼到车门边上，话音刚落，俯身偏头吻了下去。
信息素的味道。
带有侵占性的，紫罗兰信息素的味道。
徐于程根本不给方察任何反驳的余地——方察双手被攥着举过头顶，徐于程单手掐着他的腰身，嘴上的力度大的很，几乎都要把他嘴里的每一丝氧气掠夺殆尽。
方察反抗不得，最开始是茫然无措，中间皱眉想要躲闪却被徐于程吻得更狠，他便不敢动了，不迎合也不躲。
徐于程吻够了那香软的唇，缓缓松离的时候，灯光下都还能看见相连的细糜的银丝。
现在的徐于程看起来有很强的占有欲，很不好惹的模样，但对方察说话的语气却温柔到极致。
他说：“跟我回家吧，方察，别受外面这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