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当归一愣,应了一声,听冼荇在帐外道:“我见雨水不断,恐阮公子腿疾又痛,给你带了些酒。”
阮当归道进来吧,冼荇便进来了,阮当归瞧见他的衣裳被雨打湿,手中拿着酒,阮当归脸色苍白,额头沁出冷汗,他露出笑意,惨白的面容如鬼:“你怎知我嘴馋。”
冼荇把东西放到桌上,阮当归又听到外面雨疏风大,冼荇把酒倒在粗糙的瓷碗中,递给阮当归。
阮当归接过酒水,忽然说一声:“吴胖子怎么还不回来?”
冼荇重重抿了下唇,灯火下,少年似乎一如当年模样,他声音轻轻,配着营帐外湍急雨声:“许是大雨阻了路。”
“是吗?”阮当归已仰头将酒水饮下,他抬袖擦了擦醉,“也不知那边战况如何。”
“少侠会好好的。”冼荇说道,他似一直就这样坚信着。
阮当归嗯了一声,两人堪堪聊了两句,见阮当归睡意起来,冼荇留下酒,吹灭灯火,便离开了,待听到少年的脚步渐远,阮当归猛然睁开双眼,神色没有丝毫倦意。
他的手紧紧攥着床被,深色床被上,有被湿润的痕迹。
这种伎俩,很多年前也用过一次。
在他故意提到吴世年时,冼荇有一瞬间的心神恍惚,他佯装喝酒,便将酒水偷偷倒在上面,之所以这样做,是他的直觉刹那对于冼荇的怀疑,不知为何,总觉得今夜的冼荇与以往不同,可他又说不出何处不同。
阮当归轻轻下床,右脚疼痛,一瘸一拐地走着,轻轻揭开帘。
有雨落在他面上,冰冷又让人清醒,月亮又被乌云遮住,地上没有光,阮当归讨厌一片漆黑,黑夜给人以无限恐惧,他冷着眼警惕地看向四周,视线之内却模糊不清。
雨水打湿他衣摆,阮当归本以为自己疑心过重,他有些痛苦地用手按了下鬓角,余光却看到一道鬼祟身影,从一处营帐中出来。
阮当归看清楚了,身影手上拿着的,是一把剑。
还在滴血的,锋利的剑。
不止是那一个营帐,周围许多营帐,皆被这些身影袭击,阮当归心跳如鼓,在一道视线向他这个方向投来时,已躲进了黑暗里。
冼荇的面容不似平日,他面上带着冷漠,甚至于冷酷的神情,有部下来到他面前,毕恭毕敬地跪在他面前:“七皇子。”
冼荇看向周围,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谋,老刀骊王死后,刀骊便发生了内乱,那是冼荇最不愿回想的,绝望的日子,而刀骊与闵朝政权冲突,以至于后来兵刃相见。
没有权,就真正什么都没有了,这是冼荇终于明白的道理,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明了,若早明了,或许阿姐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