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初心留不住，咫尺却天涯
驭鬼楼，冷风萧萧。
冯然坐在漆黑的楼里，任由黑暗将他包围。曾经他所做的一切，就是要好生护着他的弟弟。时间久了，他的弟弟越发的跋扈，惹他伤心了。但他还是想要护着他的弟弟，兴许是习惯，兴许也是爱。只是冯然也如冯浅一样，他的眼睛，也喜欢看不一样的，会让他心动的人。
伊昌就在这座漆黑的楼中。
冯然有些想见那个人，但他却不能再见了。因为他已经决定不再见任何人。
但他却听见了脚步声。十分稳重的脚步声。还有一盏灯。冯然看见了灯，然后便转身走了。那提灯而来的人也听见了冯然的声音，两个人都是极其厉害的人物，彼此追逐，如同猫和老鼠。
“楼主！”伊昌忽然停下了脚步，他不在走了，将手里的油灯也吹灭了。
“楼主也害怕见人吗？”伊昌问，口吻也有几分冷傲不羁之气。
冯然道，“你怎么找下来的。”
伊昌道，“我在这栋楼上站了几天，一直在想，你会藏在何处？”
“怎么想到的？”冯然问。
“没有想到，我只是从最上面一层，一直走到了最下面一层。”伊昌道，“漆黑的楼，里面的梯子却婉转扭曲，纵横交错，每一层楼都有很多的房间，每一个房间背后都可能隐藏着什么，有的房间我不敢进去，有的进去了也没用，因为敢让我进去的，一定是打开过的房门，房门既然打开过，你就不可能在里面，在所有人都离开驭鬼楼后，我看见了一条蛇，一条青色的蛇，它爬了进来，我也就跟着进来了。刚才，我只是为了寻蛇而来。却听见了楼主的声音。”
“原来，是我上当了。”冯然叹了一声，此刻，他感觉到他的脚边真的有一个冰冷的东西，那正是一条蛇，蛇顺着冯然的大腿往上，攀附在冯然的腰间。
伊昌道，“为何要藏起来？”
冯然道，“只有留住了卿渊，才能留住浅。”
冯然知道这么说伊昌不会明白。但他不想和伊昌说太多，哪怕前一刻，他还想见一见伊昌。
“难不成是卿渊的父亲出来了？”伊昌思量着道，“一个已经遁入空门的人，竟然会离开佛门参合尘世纷乱？兴许，他出家也只是一个幌子……”
伊昌的一句话，冯然震惊得连唿吸都屏住了，伊昌似乎还沉溺在他的猜想之中，过了片刻，伊昌近乎钦佩地叹道，“应该就是这样了。楼主，也许你的想法没有错，但有一点你错了，驭鬼楼的存在也是朝廷所希望的。朝廷养不起那么多人马，如有驭鬼楼驻守在姒姜国边境，那么姒姜国的人就不可能出兵，因为有驭鬼楼挡着。楼主有这么一张王牌，为何不用……”说着，伊昌挺了挺，似乎又陷入了思考中，只是这一次的停顿，久久也不曾开口。最后反倒是冯然听见了伊昌转身离开的脚步声。
冯然合上了眼睛。伊昌终究还是一个聪明人，虽然伊昌并没有将他的猜测说出来，但冯然知道，伊昌的猜测没有错。
离开了那栋漆黑的楼，伊昌看见了在楼外守着的潇汀清。潇汀清的面色苍白，神情惶恐不安。
伊昌温柔地搂住潇汀清的肩膀，将潇汀清拥在怀中，沉默着。
潇汀清感受着从伊昌身上散出来的温度，深深地闻了闻。
“师哥，小千他们应该是去找卿渊了，卿渊来驭鬼楼了。”潇汀清说。“师哥刚才去了哪里，傍晚过后，阿清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师哥。”
“放心吧，师哥没事。”伊昌低了低头，亲吻着潇汀清的发。“阿清，相信师哥，驭鬼楼的存在和朝廷的存在一样重要，谁都不能毁了它。”
潇汀清离开伊昌的怀。
灯影下，伊昌的脸上没有笑容，眸光也不在温柔。虽然这人还在身边，但潇汀清却觉得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他。
伊昌没有说太多的话，潇汀清也只是和往常一样，轻声说：“阿清会一直陪着师哥。”
哪怕是失去，也依然要陪伴。只因他离不开他。
伊昌心里抽了一下，从未有过的感觉。
身后，漆黑的楼里漆黑一片。伊昌终于明白冯然为何要放弃驭鬼楼，因为他不想失去冯浅。但他却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担起这座楼，哪怕会让他失去他挚爱之人，他也不后悔。
有些时候，有些选择，便是这么奇怪。
潇汀清问了声：“师哥饿了吗？”
伊昌颔首。
潇汀清道，“我去将晚饭热一热。”
伊昌仍旧颔首。
目送走潇汀清的背影。伊昌的情绪格外冷静，仿佛已经脱离了七情六欲的控制，他可以冷傲天下。他抬头，看着高耸入黑夜的驭鬼楼。站在最高处，俯瞰世界，孤独，寒冷，但却有一种让血液沸腾的东西在体内燃烧。
伊昌睨着眼睛，走回房中。他在等待着，等待着潇汀清给他送来食物。
夜色掩映，灯笼拼命地争夺着稀薄的光明。辰风门内，红色的血融化了洁白的雪。南宫九的眼睛湿了，但泪始终都没有流出眼眶，只是侵泡着眼眸。
黑色的眸子，被血丝缠绕，包围，冷冷的目光已被仇恨占据。
“九九……”冯浅推开了敬七，只因南宫九的眼睛让他难受，他不忍南宫九这般痛苦。
敬七拧起眉头，心有不甘，但他的傲气让他放弃了挽留。
冯浅挡在南宫九身前，那双含着媚情的眼射出两道冰也似的寒光，“说实话，我也很讨厌皇室里的人，一个个自认为是天子了不起，高高在上，万人俯首称臣，说起来，似乎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呸！不过假仁假义，一手鲜血不知胜过了多少刽子手。”
“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太上皇说道，点着霜白的眉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