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算计千百回，不过黄土里
万小刀推开家门，他什么都没有看见，风吹绿了院中的野草。“师父。”万小刀唤了一声，没有听到应答，如果没有算错，师父是应该回家了。
万小刀又推开了几重门，“师父，师父……”连着叫了几声，依旧没有听到回应的声音。
因为没有人，万小刀就先靠着摇椅坐了会儿，等道太阳快要落山了，他又才起来准备四处去寻人，刚起来，就见慕容笠从外面回来。
“师父，您去了哪里，我到处找您。”万小刀急忙跑上去接过师父手中的东西，是食盒。师父出去了，带着食盒出去的。万小刀打开食盒来看了看，几张空碟，还有些剩下的酒。
“师父，您约了朋友？”万小刀问，他很好奇，师父去见什么人？既然已经到了周围，又为何不接到家中来。
慕容笠问道，“小千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小千？”万小刀有些愁，他害怕师父问起千墨来，“师父，小千可能回不来了。”
“他接下了驭鬼楼？”慕容笠问道。
“嗯。”万小刀应道，“小千是被逼的，那会儿我正受着伤，伊昌逼着他的。”
慕容笠笑了一声，眼睛明亮犹如宝石，“伊昌本不是一个适合宁静固守一方的人，放眼天下才是属于他的。”
“师父，您和伊昌到底是什么关系？”万小刀嘟嚷着，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他不是不清楚慕容笠和伊昌的关系，他是不明白为何慕容笠要向着伊昌，甚至连伊昌拿着自己的这个徒弟威胁另外一个徒弟都不管了。
“问这些做什么，既然回来了，一会儿就在随我出去走一趟，拜拜你师叔，还有郎清离大侠和太上皇。”慕容笠严肃地看着万小刀，上下打量着万小刀的衣着。
万小刀的衣服很久没有换过了，有些臭味。慕容笠挥着手，将万小刀赶了出去。
万小刀急忙去换了干净的衣服回来。这时，已经是傍晚十分。慕容笠带着万小刀往后山走去。后山之上，无人居住，但是在山的后面有一片茶林。到了摘茶叶的时候，以往总是四个人一起来，今日倒只有两个人走这条路。一路上，生机勃勃的景色倒显得十分萧索起来，万小刀觉得一切都是冷的。
“他们都埋在这山后面。”快要翻过山岭的时候，慕容笠忽然道。
万小刀怔了怔，脚下步伐停住。
慕容笠依旧在往前走。万小刀也很快跟了上去。
慕容笠道，“我以为我能够救郎清离，但我错了，我终究只是一个凡人，郎清离身上的剑伤虽然不要命，但也不轻，暗器却着着实实的打进了心脏，只是稍微偏了一点儿，让郎清离最后一口气多留了些时候。”
“郎清离死了？都死了？”万小刀有些着急，问道，“那可如何是好，如今辰风门正绑了皇帝和三王爷，要太上皇带着郎清离去换人呢。”
“太上皇不也一样死了吗。”慕容笠道，言语十分轻松，仿佛正是，人死了，就不用管活人的事了，一身轻。
万小刀无话，沉默着，天越来越暗。他不知道接下来师父还会对他说什么，总之，那些消息，是恐怖的。
慕容笠道，“冬至那夜，我带了郎清离从辰风门的后山走，后山的断壁后面是悬崖，我从悬崖上跳了下来，跳进了河里，这般逃脱了太上皇的追踪。”
“太上皇，他已经当和尚了，为何还要管红尘之事。”万小刀不理解那个老和尚，“若是他不情愿剃度，别人又能奈何，若要论起实力来，当时他的势力比卿渊要大许多，他是一个帝王又是一个父亲，难道还制服不了自己的儿子？”
慕容笠笑了笑，“小刀啊，你这脑子不适合走江湖，以后你就留下来陪着为师。”
“不，师父！”万小刀拒绝道，“我要和小千一起。”
慕容笠怔住，脚步停下，背对着万小刀，似是生气。
万小刀道，“师父，你知道的，我喜欢小千，从小就喜欢小千。”
“逆徒。”慕容笠气骂一声。
万小刀道，“师父，为何不行，伊昌能与潇汀清拜天地，我与小千怎么就不行了。”
慕容笠闭口不言，继续往前，约莫走了一刻钟的时间，翻过了山岭。映着蒙蒙的光，万小刀看见了那三座新坟。
坟都是新的，都是最近才盖上的泥土。
坟前都没有墓碑。
慕容笠指着前面三座新坟说道：“这第一座是你师叔的，是做空坟，你师叔死了，尸骨已经被人烧了，散在了风里。数过来第二座是郎清离的坟，我本来不想埋了他的，但历来都有入土为安一说，便也就埋了。这边最后一座是太上皇的坟，他是为师杀的。”
慕容笠叹息着，坐在坟前。万小刀就坐在慕容笠的对面。
慕容笠道，“到了这里，没个身份高低之分，就是谁先死，为师就将谁埋在了前头，以后为师死了，你便也将为师埋在太上皇的后头就是了。”
“师父……”万小刀有些难受，师父的眼睛很明亮，同时也很绝望。
慕容笠摇了摇头，目光转向蒙蒙天际，太阳已经落山了，风冷冷的。
慕容笠叹道：“也许，下一个，不是师父，而是小千。”
万小刀低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