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不是小千，是我，万小刀。”
出乎意料，谁都没有想到万小刀会在此处，且，万小刀的手里还有一圈金丝。
金丝，在万小刀的手指之间，泛着盈盈光芒。万小刀向众人道，“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就说是慕容笠说的话，若是不希望驭鬼楼与南陵十国联手，就莫要在缠着小千不放。”
金丝，在万小刀的手里晃着，同时，握着金丝的手里，也有一把小小的刀子在晃动着。
众黑衣人只是稍微一怔，随后便如风一般离去。
南宫九掀开网在他身上的网，问道，“小千在何处？”
万小刀的眼睛里掠出两道嘲讽的利光，说道，“刚才我不是已经说了吗，若不想驭鬼楼与南陵十国联手，就莫要再缠着小千。能说出这般话来，自然是因为小千已经回到了驭鬼楼，做回了他的楼主。”
千墨就在阴暗的角落里，他不知道万小刀怎么会来，不知道万小刀怎么会为自己解围，但他是感激的，他知道，万小刀一定会让南宫九离开。
万小刀道，“你的这条命，是小千换来的。”
“谁说他的命是小千换的。”凛冽的声音，截断了万小刀的话。坐着轮椅，身穿素色长衫的皇帝在千军簇拥之下而来，他说，“今日朕就要取了南宫九的性命，此人杀害师父，有反逆之心，就是死罪。”
南宫九眉头更紧，师父死了……是因他而死的，这是怎么都改不了的事实。他手里的剑，刺入了师父的心口。这是他永远也无法原谅的事情。
“南宫九。”皇帝挥了挥手，千军包围，冷笑散在那张英俊不凡的脸上，“万小刀。”他细细地念着着这两个人的名字，仿佛细数着神秘的数字。停顿少顷，脸上冷笑散去，他说，“你们只会看着小千死，天下，能够救小千的人，只有朕。万小刀，朕希望你记住，驭鬼楼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朝廷，就算是他们的楼主下令，他们也一样不会绝竿而起，他们只会为了朝廷而永远的驻守在那里。”
皇帝说得很自信，一切都仿佛在他掌握之中。
阴暗的角落里，千墨背心忽然发凉。
皇帝说道，“驭鬼楼本就占据朝廷半壁江山，那是朕赐予小千的，旁人，碰不得，更是窥探不得，就连你也一样。”他指着万小刀，万小刀眯缝着眼睛，凛冽的眸光落在皇帝的眉心。
皇帝不急，他说，“朕一直相信，若小千要藏，就只有一个人能够找到他，那个人一定是你万小刀，今日见你，朕果真猜的没错，只是……有的时候，适合法子比适合的人更有用。”
“我不要你的半壁江山。”千墨自黑暗中走出来，他站在南宫九的身旁，他微笑着，握着南宫九的手，“若阿九不怕看见我死的样子，我自然也愿意站在阿九的身旁。”
霎时间。天地一切，都是宁静的，月光倾斜，光华皎洁。
万小刀拧了拧眉头，这本是让千墨离开南宫九的最好时机，却因皇帝地搅合，让那两人又面对了面。
“小千，你若再不回去，师父便不认你这个徒弟了。”万小刀望着千墨说道。
千墨道，“小千感激师父，但小千只有一具残躯。”
言罢，千墨又望向南宫九，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只有南宫九的模样。南宫九握着千墨的手，温柔地笑着，眉梢眼角，都是笑容，他说：“我们离开这里。”
一具残躯，命不久矣。
江山半壁，取来何用，驭鬼楼本就是人强加给他的，他从来就不想要。
千墨的眼睛，没有再去看除南宫九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南宫九的眸子里，除了笑容，便也只有那白衣少年。
红色的衣，白色的裳，洁白的月光，地上修长的影子。相依相望，目无旁人。
万小刀浅浅地吁了一口气，离开了这方地方。
皇帝转动轮椅，调转了方向。
执着，终究不过是在自己的心口上挖伤疤。
坐拥江山，繁华一世，所为是什么？轮椅上的男子忽然落了一滴眼泪。是为情而落的眼泪。若是那年，他还没有重权，小千还没有长大，他就已经开了口，用当时所拥有的，挽留下那个少年，今日这少年的身旁是否就没有那身穿红衣的少年。
不过也只是想一想。轮椅转动，他的手扬起又落下，随来的人撤了。
他们离开了。
长街上，万小刀站在慕容笠的身旁。看着浩荡队伍无功而返，万小刀道：“师父，小千很好。”
慕容笠点了点头，在街上停留了少顷。然后便携着身边的弟子，走进了身后的客栈里。他们已经在这家客栈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自从千墨被皇帝带来了京城，他们就一直住在京城里。
进了客栈，一个算命的先生走了过来，从慕容笠的身边走过，笑容神秘，冷幽幽地在慕容笠的耳边道出一句：“杀人的手已经杀人，就永远都是杀人的手，师父不该袖手旁观。”
慕容笠闻言一怔，那算命先生已经往外走去，先生的步伐越来越快，快得连慕容笠的眼睛都追不上了。
万小刀问道：“师父，那是何人？”
慕容笠摇了摇头。心中发凉。
“那个人，是被千神医割了舌头的人，不过千神医手下留情了，又回头救了他，所以他的舌头还能说话。”客栈里，一个手握书卷的年轻人朗声说道。
说罢，那人又开始念起诗来：客从远方来，遗我一端绮。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尔……
诗念到这里，又停了，那人的心思，仿佛已经不在诗里了。
万小刀走过去，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人被小千割过舌头？”
那人说：“那个算命的人刚才自己说的。再说那会儿，我也看见了，千神医救了他，从衙门里走了出来，然后和那个红衣人一起飞走了，后来我再看见千神医，就是在越家了。”
万小刀不信。
那人转过脸，将书卷一收，冷眼睨了过去。说道，“他算得很准的，他说明年我一定能够高中。”
万小刀笑着。这个人，倒是天真着。
过了少顷，那捧着书卷的人又道，“这个算命的说话不好听，他说我将来找不着媳妇，会遇上一个断袖的。”
万小刀怔了一下。
只听那人又说：“满口胡话，听不得，也难怪了千神医要割他的舌头。”
万小刀又笑了一下。前一刻还说人家算得准，后一刻就说别人满口胡话了。人啦，终究还是喜欢听好听的。万小刀笑着敲了一下那人的额头，问了声：“你叫什么名字？”
“梁师沉。”那人应道。
万小刀笑了一下。
梁师沉道，“我有一个叔叔，如同我父亲一般待我和我母亲好，他叫师锦沧，不过他已经死了，听说是个很有名的大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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