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成儒想要亲眼见一见那孩子,温长岭却又撒谎说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不知怎么的,他下意识的不想让父亲靠近那条弄堂。那条隐蔽的弄堂,那排狭窄的青石阶,应该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七八天后他如愿以偿从那小孩口中听到了第一句话,同时也终于知道对方并不是个哑巴。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温长岭逐渐知道了有关对方的很多信息。比如他名叫南疆,并不住在宝山路附近,白天在私塾上课,放了课却不想回家,因为家里人不喜欢他。
“南方的南,疆土的疆?”
“嗯。”
“姓什么呢?”
“就……叫南疆。”
“南疆?”
“南疆。”
温长岭猜测对方是个家境拮据在私塾里遭人欺负的受气包,因为他穿的衣服虽然料子不差但总不那么合身,而且从头到脚都不怎么干净。
出于怜悯,他常常从家中拿一些糖食糕点带在身上,回家路上遇见南疆便掏出来给他吃,有时候是红糖饼干,有时候是亲戚家送的萨其马。
南疆似乎很是贪嘴,总也来者不拒,给多少就吃多少。温长岭觉得他这样子很可爱,于是每天兜里带的东西越来越多。
他一直都想要一个弟弟,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想一直想到了15岁。可惜母亲过世得早,父亲又整日忙厂里的事,他的整个童年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如果有个弟弟就好了。他看着身边嘎巴嘎巴嚼饼干的男孩,心里头暖烘烘的。
然后有一天,他突然就看到了对方领子底下的伤。
“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哥哥。“
“哥哥?“
“不是亲的。“
温长岭立刻就明白过来,沉默良久之后叹了口气:“如果是亲的,怎么着也不至于这样。“
“亲哥哥,是什么样的呢?“祝南疆问。
“亲哥哥会对你好,给你买好吃的,陪你玩。“
“跟你一样?“
“对,跟我一样。“
天色暗了。温长岭跟往常一样起身抖抖裤管:“我回家了,明天见。”
祝南疆垂头坐着不动,也不说话。
温长岭下了石阶之后觉得有些古怪,于是又回头看他:“你也该回家了。“
依旧没有反应。
“要我陪你走么?“
“……哥哥,你带我走吧!“
“南疆?“温长岭诧异地看着他站起来,脚高脚低地一路走下石阶:”南疆,你的腿怎么了?“
“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