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们快走吧。”我实在是不想回忆过去，尤其是要谈及我和程泽亿的过往。
司机张了张嘴，犹豫再三:
“李锦先生，几年没见，你的变化真大。刚刚在路口我都没认出你来。”
“是吗。”我看着车窗外不断向后退去的高楼，没怎么留意司机嘴里的话。
“嗯，你比以前……稳重了很多，”司机想到了什么，轻轻叹口气，“或许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我闻声转过头，笑着看他:“这当然是好事。我今年年底就27了，到现在才幡然醒悟开始搞事业。本来就比同龄人落后太多，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毛毛糙糙的，哪个公司敢要我？人总要学着成长，总不能天真烂漫一辈子吧？”
司机想了想，点头笑着说:“你说的对，是我的目光太短了。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先一步一步来吧。”我偏过头，佯装闭目养神。
以后吗？我还真不知道。
还是等李垚好得差不多的时候，那时，我再跟他商量要不要跟我走，或者我留下陪他。
车子很快就驶到了别墅前，门口站着等我们的就是程泽亿的秘书，何燕。
“何秘书，程先生呢？”司机率先下了车。
何燕的眼神有些飘忽:“程总……程总在里面……”
“我弟弟在哪？”我往别墅大门走去。
何燕一下挡在我的前面:“你等等吧，程总马上出来，你还是等他带你进去吧……”
我皱起眉头:“不用，里面的房间我熟，就不劳你们程总出来接我了。”
“不，你还是等等吧。”
何燕不愿意挪开步子，司机也不满地走过来:“何秘书，他就是李锦啊，你难道不认识了？”
“李先生？”何燕喃喃着，“你的变化可真大，上次程总带来的人也是你？”
“嗯。”我已经没有多少耐心跟何燕耗下去了，侧身躲开她，大步跨进去。
“李先生，等等……”
司机拦下何燕:“都知道他是李锦了，你还拦住干什么？程总和他什么关系你不是比我清楚吗？”
何燕哭丧着脸:“就是因为他是李锦，这时候才更不能让他进去……”
我熟门熟路地走到玻璃房前，可里面就只剩下空床一张。
李垚不在这。
我眉头越皱越紧，听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传来了几声不小的响动。
我狐疑地走过去，推开半掩住的房门。
“泽亿，我没病，我不想呆在这，你带我出去吧。”李垚伏在程泽亿的肩上，红着眼睛，显然是刚哭过。
“小垚听话，医生只是让你多休息，没说你有病，你很正常。”程泽亿轻拍着李垚的肩膀，柔声细语地安慰他。
“既然我正常为什么不让我离开？泽亿，我还年轻，我还有好多事没做，要是我留下精神病档案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啊？我不想毁在这……”
“你放心，这些都不会发生的，我向你保证。”
李垚揪住程泽亿的衣摆:“不，你都要不管我了，你最近一直跟我哥住在一起……”
“是不是他？是不是他不让你来看我的？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要借着他的身份才能来找我吗？是不是他发现了？是不是他让你不管我的？”
“小垚，你别这么……”
听到这，我再也忍不住，把门大力推开。房门撞到墙面，发出了很大的声响。里面的两个人听见动静皆是一脸震惊地看向我。
“不好意思，我刚刚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作者有话说：先发一点（*/?＼*）】第十八章
“你怎么会在这？”李垚指着我大喊。
“李垚，”我垂着眸子，“你把你刚刚的话给我说完。”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泽亿，我不想看见他，你去把他赶走。”
程泽亿站起身，没理会李垚的呼唤，朝我这跨走了一步。
我看也没看他一眼，把刚刚的话又跟李垚重复了一遍。
李垚见我状态不对，怕我对他动手，自己现在又没什么力气抵抗，不得不对我说出真相。
原来，程泽亿那天在学校门前找到我不只是为了向我打探李垚的消息，更是因为他看出了我的心思，我对他的心思。
程泽亿没拒绝也没回应，全程等着我自己上钩。
因为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接近李垚的机会。
李垚当年不明不白地和他一刀两断，他想要知道李垚和他分手的原因，比谁都想知晓李垚的近况。
可是李垚不肯见他，于是程泽亿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就在他的引导下，一步一步踏进了这个早就被人布置好的圈套里。
亏我还以为是我的坚持不懈让程泽亿终于对我动了心。
我带着他去了李思意的满月酒席上，他“误打误撞”和李垚见了面，在回去的路上，又找借口去公司加班，其实是回去找李垚。
天色已晚，路上没人也没车。快入冬的季节，我全身上下就只穿着一套西装，拖着步子走回家，当天夜里就发了高烧。
我被高热折磨得神志不清的时候，程泽亿正忙着和李垚“死灰复燃”。
可李思意才出生没多久，李垚正沉浸在为人父母的喜悦里，根本没打算答应程泽亿。
或许是出于嫉妒，又或许是出于报复。但他舍不得去报复李垚，所以他又找上了我。
这就是他要跟我“结婚”的真相，一个面目全非，溃烂腐败的真相。
程泽亿出于内心里的那点愧疚，给我买了一套房子，用来安抚我，也把曾经那个开朗活泼的李锦永生永世困在了那里。
跟我同居后没多久，程泽亿就又去找了李垚，一边威逼一边利诱，李垚就这么“不情不愿”地又和程泽亿在一起了。
程泽亿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李垚和乔月离了婚，替李垚忙前忙后地处理离婚事宜。
只有我一个人固执又可笑地守着那两张什么都不是的结婚证。
“你一直都知道程泽亿在利用我，对吗李垚？”我深吸一口气。
“泽亿本来就没说喜欢你，是你自己偏要缠上来的……”
我怒吼出声:“我是你哥啊！我是你亲哥啊！你帮着外人一起把我推进火坑的时候，心里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
“你算我哪门子的哥？从小到大妈管得一直是我，控制的也一直是我，毁了人生的也是我，你有什么资格当我哥……”李垚声音越说越小。
眼前的场景逐渐被水雾浸湿，我抽了抽鼻子，尽量控制着理智，不去吓到情绪刚稳定不久的李垚。
“李垚，你想知道妈从来都没有管束过我的原因吗？”
我话说的很轻，程泽亿担忧地朝我看了一眼。
“为什么？”
“她不愿意要我，更不愿意管我，不愿意她的儿子是个同性恋。”
“所以她恨我。”
我一字一顿地把话说完，亲手把心里的蜿蜒曲折的疤痕一点一点揭开。
“妈喜欢管你是因为她是真的想你好。她总爱坐在你旁边笑着找你唠家常，你嫌她烦，嫌她唠叨，可你知道吗？这是我连睡觉都不敢梦到的事情。”
“李锦……”程泽亿大步走过来。
我躲开了程泽亿朝我张开的双臂，对他露出个无比惨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