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哥他对我很好，好到我以为他会对我好一辈子，也只会对我一个人好一辈子。所以当我看见他带了女朋友回家的时候，才会那么难以接受。”
我看着沉浸在痛苦中的赵习文，叹口气，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看不得他以后要和另外一个我从不认识的女人过一辈子，于是我拼了命地给她制造困难，给她难堪。我这么不计后果地做法，结果让他们两个人更坚定了想要在一起的决心，也让我哥发现了他的弟弟对他不一样的心思。”
“那你们……”
赵习文又给自己倒杯酒:“我哥他没说什么。他开始从我爸手里接过公司，再等老头子不行了，就把公司送给我。他知道凭我的实力，是不可能争得过我爸在外面养的儿子的。未来也只是守着一小片财产浑噩度日，用不了几年就能挥霍光。”
“他只是想要用这种方式补偿我，也想给自己求个心安。”
赵习文一字一顿地说出声，我似乎都能从中感觉到他的心酸和绝望。
“赵生他……想摆脱我。”
我想到自己的情况也不比赵习文好多少，忍不住也给自己倒了杯酒:“赵习文，你今天把这话都跟我说了，就不怕我给你捅出去啊。”
赵习文把抬起来，瞪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凶狠道:“你敢！”
我想笑着和他开个玩笑，来缓解眼前略带压抑的气氛。但嘴角怎么也扯不上去，索性放弃。
“我想你应该早知道我的性取向了，就不和你绕弯子了。”
我把我和程泽亿的事情跟赵习文说了个大概。从怎么认识，怎么熟悉，到我怎么追得他，又说了在一起后的那些糟心事。说得删删减减，也省去了李垚出事的那段。
“绕了那么多年，我还在跟他纠缠不清。但我不想折腾了，再怎么使劲，两个人也回不到过去。他也累，我也累。总之一句老话，破镜难重圆，我也不想圆了。”
赵习文听完，吧咂着嘴巴:“李锦，你还是看开点吧。我要是碰到这种人早就打一顿再丢出去了，他以后爱跟谁搞就跟谁搞，别想再来祸害你。”
“也是，其实许多事只要自己能看开，谁也折磨不了你。天下之大，没有谁离不开谁，时间久了，感情也就淡了，既然事已成定局，现在放弃也还来得及。我说得对吧，赵经理？”
赵习文和我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笑声里掺杂着鼻涕和眼泪。
“你果然在损我，唉不是，你怎么那么记仇啊？”
“没办法，饭碗差点就没了，说不准我以后是不是要喝西北风过日子。”
赵习文冷哼一声:“看在你今天陪我喝酒的份上，以后你工作要是没了，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好出路。你真该好好谢我，毕竟像我这么大度的老板不多了。”
“行啊，等什么时候你这个副经理做到头了，我也能接济你一下。”我挑眉看他。
赵习文恼羞成怒，假力打了一下我的脑袋，佯怒道:
“你嘴巴真毒。”
“你眼力挺好。”
两个人又笑作一团。
这一天或许也没那么糟，至少在这个乱七八糟的酒吧里，我遇到了我以后一辈子的朋友。
尽管我们两个性格是天差地别，经历也毫不相同。但就在这种种巧合之下，我认识了最真实的赵习文，也忍不住向这个和我一样不容易的人，倾诉起我难堪的过往。
在最难受的时候，人确实需要去找个人一起分担一下。
“赵习文，你以后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赵习文叹气:“没玩够就接着玩，玩够了就出国玩。反正我绝不会要我爸的公司，我赵习文还没孬到要靠别人的补偿过日子。”
“我理解。”我扶着酒杯，不知不觉已经跟着赵习文喝到第四杯了，好在酒的度数不高，我的头脑还算清醒。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前，我还没想。现在倒是有一个。”
赵习文直起身子:“说来我听听。”
“我们两个去搞事业吧。”
“什么？”赵习文睁大眼睛:“你不会才喝了这么点就醉成这样吧？都开始说胡话了。”
我拍开赵习文的手掌:“我认真的。我虽然不了解赵生，单看他现在的架势，不管你要不要，他也铁定给你。不如你自己去干出一番大事来，能自己养活自己，这样赵生也没什么借口给你了。不然你以后死就守着这么个破公司触景伤情吧。”
赵习文犹豫了一会:“不是吧，我不要他还能硬塞给我啊。”
我就这么盯着他，赵习文把头埋低了一点:“……那你说我怎么办，我就是个纨绔子弟，什么本事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