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洵整理了一会儿,没打扰粲之看书,推开门出去了。
粲之泄了力般长呼一口气,看着桌上的水,没忍住去喝了几大口,然后慢慢挪到床边,仰躺在床上,把一旁的书摊开盖在脸上。本只是想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竟渐渐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窗外已是日暮迟迟,粲之晃了晃神,视线扫过外头飞速掠去的各色残影。
席洵还没有回来。
莫不是在火车上遇到什么事了?
这样一想,粲之整颗心都被吊起来,慌里慌张地推门出去。火车上拥挤人声嘈杂,粲之一个车厢一个车厢地寻找,挤出了一身汗。
是在火车餐厅里找到席洵的,那人似乎坐了很久,细长的手指捻过在火车小贩那儿买的一份报纸,四周的杂音都进不了他的耳。
粲之缓缓松气,没有过去,就在角落找了一个位置,点了杯牛奶,奶味浓郁。
他看着席洵从日暮坐到夜幕,餐厅里的人走了又走,他手上的报纸也早就看完,现在正背靠座椅侧脸看着窗外发呆。
餐厅快要关闭,粲?~襃~嶜~趍之在餐厅人变少时就回了他们的车厢,盖上被子假装已经睡熟。席洵摸索着进来,看见粲之已经睡了,轻微了松了口气,声音很小,但依旧被粲之捕捉到。
八十
夏末初秋的北平也很热,粲之席洵从火车站里挤出来,额头后背都是汗,绵糊糊地贴在身上,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到家一定要两大杯冰水。
两人乘了一辆黄包车,驼着行李顶着烈阳。两人坐稳,黄包车很快拉着他们穿离人群,往粲之最熟悉的街道奔去。
“是老余留下了吗?”粲之扫了一眼街道上热火朝天的小食铺子,轻声问着席洵。
老余即是当初的老仆,在席家待了大半辈子。从前粲之便没有听说过老余有什么家人,席家过年会给佣人们放几天假,让他们回家与家人聚聚,但老仆从没离开过,每逢过年便和粲之尉念一起包饺子玩。
席洵点点头,“嗯,老余没有能去的地方,同他一起留下的几人也一样。”
黄包车停在有些发锈的栅栏大门口,大门两边紧连着两根乳白色石柱,衍生出的瓦白墙把席家别墅包裹在内。石柱底部与顶端皆生了污渍,粲之看见几道清洗痕迹,可难奈污渍附着在石柱上生了根,没法清洁干净。粲之又抬头往上看,两根石柱顶端都挂着红灯笼,崭新的红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