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足片刻,等驱散开脑袋里的所有思绪,席洵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扇半开的窗户,一盏昏亮的台灯,一个站在窗前的挺拔身影,共同造就了这漫漫长夜。
第二日下午,粲之和尉念出去又采买了些生活用品回家。粲之带着自己和席洵的那一部分上楼,打算把给席洵的东西全都整理出来再给他,于是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整洁干净的书桌上凭空多出一叠纸很是显眼,粲之奇怪地走过去,只看了一眼,心情便直直滑到谷底。
全都是有关遗产分割的......
尉念在楼下与老仆闲聊,不过几分钟,刚回房的粲之又风风火火地跑出来,冲下楼梯不过一眨眼的瞬间。
粲之直接奔向老仆,拽着他的袖口,很是着急,湿意晕在眼尾,因害怕而声音颤抖地问:“余叔,我哥呢?出去了?还是走了?”
楼下两人都被粲之问懵了神,老仆被粲之抓着也莫名其妙跟着他一起紧张,断断续续又奇奇怪怪道:“后后花园......你们回来的前一刻,大少爷拿了工具去花园雨棚里,说去帮花奴做点工。”
粲之尉念回家时一路顶着的细雨,不知在何时敲出了颗颗雨滴,偶有凹坑的路面积起了水,粲之一脚踏进去,污水打脏了鞋袜。
席洵撑着伞,停在不远处,他提着一桶修花工具,身上的工装在他身上有几分军服的挺拔有型。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两兄弟之间十来步的距离落在粲之心里总觉得席洵离他好远好远,细想来,原是他们隔了千山隔了万水,还隔了兄弟血缘。
他对席洵的这份感情,在世俗里是罪孽,是禁忌。单方的打破,会让他们坠入无间地狱,而双方的打破,会让他们附着在长满尖刺的玫瑰花根上,想要爬上去看到娇艳花朵,他们得拼命一辈子,奢望最后骨血相融,葬于一坟,兄弟二人一道在地狱里看着世俗人间忘我衔玫。
席洵看见了雨中的粲之,他身形一滞,手僵腿也僵。兄弟二人对望好久,双双都没有跨出第一步。
有那么几瞬,粲之以为回到了自己在戏馆的最后一天,但这个想法刚冒出一秒便被清空。
雨水滑进唇间,粲之皱紧了眉头,戏馆那日的雨尽管冰凉却依旧温润,而现在好咸......
十多年前,他们在雨中相遇,十多年后,弟弟再也接不到哥哥递给他的方帕。
席洵在当晚冒雨离开,悄悄地,没有和任何人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