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模狗样……以为学会穿西服打领带,学会说几句洋文,改名换姓就混进上流社会了?我告诉你方邵扬,你做梦!杂种就是杂种,扒了你这层镀金的皮,骨子里还是跟你妈一样下贱!”
“你——!”方邵扬扬起的手被贺峤猛然攥住,“到处都是记者,你想自毁前途?”
他牙关紧咬,脑部神经疼得发颤。
“工作人员在哪?”贺峤很少这样大声说话,脸色异常严肃,“把她请到休息室去,严禁任何媒体打扰,现在就去!”
几个人见事态严重,这才不由分说地把段玉虹拽走。
“好了好了,一切恢复正常。”司仪出来打圆场,花蝴蝶一样穿梭在第一排中间,一桌桌挨个敬酒说好话,总算把市政府几个领导的脸色给哄好了些。
方邵扬本也应该过去跟领导们请罪,但他始终坐在那儿,轮廓溶在模糊的灯光里,沉寂的模样与周围格格不入。
无言地看了他半晌,贺峤起身对他旁边的嘉宾说:“张总,我跟你换个位置。”
对方求之不得,赶紧就换走了。
“方邵扬。”贺峤叫了他一声。
方邵扬头微低,眼皮颤了颤,表情晦暗不明。
“如果太累了就回去休息,没必要在这硬扛。”
方邵扬还是一动未动,像是身体完好无损,心脏却遭受重创,因此暂时无法给出什么反应。许久之后他低声道:“我没事。”
贺峤抿紧唇,刚想再劝他回家去,身后却传来工作人员的脚步声。来人俯身耳语:“方总,刚才那位女士在休息室撒泼呢,说什么都不肯走,非要再见您一面,还说见不到您就要把记者叫过去,您看这……”
方邵扬起身。
贺峤仰头拉住他的胳膊。他回头,不含情绪地看了贺峤一眼:“我说了我没事。”
推开休息室的门,里面酒气冲天。
这房间平常是用来接待重要贵宾的,里面布置得犹如一间高档茶室,有沙发有茶几甚至还有按摩椅,然而此刻已经被砸得一片狼藉。
段玉虹斜倒在沙发上,听见动静抬头睨了方邵扬一眼,说:“不错,你竟然还敢过来见我。”
方邵扬过去踢开地上的空酒瓶,才发现茶几上还剩下另外半瓶。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爸知道你今天过来闹事?”
段玉虹嗤笑:“他都快死了,还想管我,做梦。”
“回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方邵扬皱眉。
段玉虹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可笑的话,神态毫无遮拦:“你还真是方永祥的亲儿子,父子俩一样的虚伪。他最爱说别丢了面子,别让人看笑话,别失了身份……结果呢?要面子要了一辈子,临死前自己儿子坐牢他不救,私生子却在这堂而皇之地领奖,真是天大的笑话。”
“坐牢是方怀业自找的,谁也救不了他。”
“自找?”段玉虹目光一凛,“要不是你处处跟他比,处处跟他作对,他能那么急功近利?所有一切都是因为你,你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你要是早点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方邵扬冷笑:“自己儿子没教好反倒来怪我,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价值观大哥才会变得那么自以为事。”
“你少诋毁我儿子!”她啪的一下摔了杯子,捡起瓶口的碎片直指他的脸,“你,邵宁烛,你们母子俩生来就是贱骨头,专爱抢别人的东西!邵宁烛仗着自己年轻抢我老公,把你这个杂种养大了又来抢我儿子的家产,我跟怀业这辈子就活该被你们欺负吗?”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全是沙哑的哭腔,可她脸上仍然是痛恨的表情,整个人陷入疯狂。
方邵扬抓住她手腕,后槽牙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你再敢侮辱我妈一个字,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段玉虹怒极反笑:“我儿子都坐牢了我还怕什么?你不让我提我就提个够!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你妈来方家的那天我就是有意栽赃她,那条珍珠项链根本就没丢过,到现在还戴在我脖子上。她死得好,死得一点也不冤枉,她——”
话音未落,脖子已经被人狠狠掐住,那条珍珠项链卡得她吸不上气。方邵扬周身暴戾,将她的头死死抵在墙上。段玉虹眼睛里一片血红,神情狰狞地瞪着他笑。
“邵扬!”
万幸贺峤及时赶到,拼命扯开他们两个:“你干什么你想掐死她吗,她想跟你同归于尽你就上她的当?!”
方邵扬盯着段玉虹喘粗气,贺峤把他上身紧紧抱住,不让他轻举妄动。
“你以为你爸真的看重你吗?你错了,他不过是利用你而已。当年他还要靠着我们家的时候,我要让你妈打胎他话都不敢说一句,是我……”段玉虹吸了口气,抬起早已满是热泪的脸,“是我一时不忍心才没那么做,没有我当时的那点善意,你以为世界上还会有你方邵扬这个人吗?”
感觉到怀中的身体在剧烈颤抖,贺峤双臂收紧,半刻都不敢松。
段玉虹一时哭,一时笑,整间房里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听得人后脊发凉。许久后方邵扬渐渐冷静下来,她却满脸狼狈地歪在沙发上,伸手握起红酒就往嘴里灌,脸上身上淋得到处都是。
“行了!”方邵扬过去一把夺过来,“够了。”
她猛地把他推开,掩面痛哭不止。贺峤在一边旁观,从身到心都觉得可悲,少顷转身拿了盒抽纸递过去。
段玉虹睁眼见是他,顿了一刻。这一刻她似乎是在犹豫什么,然而转瞬即逝,很快就又变得面容阴郁。她昏昏沉沉地开了口:“贺峤啊……来,陪我喝一杯……”
之前她摔碎了一个杯子,眼下桌上只剩一个。她把酒跟杯子都拿过来,倒了半杯红酒。腥红的液体,像极了血。
贺峤没作声,看了方邵扬一眼。
她敲敲额,模糊地笑:“我都忘了,你胃不好不能喝,不过这恐怕是咱们娘俩这辈子最后一次喝酒了……”
见她恢复了些许神志,贺峤心下稍安,接过酒杯就要喝。但还没入口就被方邵扬拿走:“我替他喝。”
半杯酒瞬间从喉咙冲下去。
方邵扬把高脚杯重重放下,看着段玉虹:“你不用激我。我知道是佣人甄姐把珍珠项链收起来了,不是你刻意栽赃。大哥坐牢的事我无能为力,不过给他一点教训也好,等他出来以后才能踏踏实实地过一辈子。日子还长,起码你们还有一家团聚的那一天。”
不像他,永远是一个人了。
方邵扬默然片刻,没有再理会神情僵硬的段玉虹,跟贺峤一起转身离开了房间。
满室狼藉自此留在门后。
走廊空无一人,所有工作人员跟嘉宾都远远地躲开了,只
摇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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