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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那些确定的事(1 / 2)

第78章 那些确定的事

“怎么了?”贺峤快步走回去。

方邵扬这个人向来能忍,小病小痛根本不会吭一声。眼下才不过一两分钟,他居然满头是汗,低微地呻吟起来。

贺峤直觉不妙:“哪里不舒服?”

方邵扬刚想开口说话,腹部却忽然钻心刺骨地疼,疼到他五官都皱到一起,身体骤然倒下去。

“邵扬!”

他的重量把贺峤压得跌坐到地毯上,贺峤抱着他,魂一下离了身。

“邵扬你怎么了?别吓我。”贺峤大声呼喊,“培元,培元!”

卓然最先跑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惊愕地捂住嘴,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怎么办,还是后来的周培元抢前过去查看。

贺峤不敢随意翻动方邵扬,只能让他平躺在自己腿上。方邵扬没有晕过去,只是疼得厉害,浑身上下提不上劲,后背一秒钟都直不起来。

周培元打完求救电话就蹲下来叫他:“邵扬,听得见我说话吗?”

方邵扬努力睁开眼,可是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元哥……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痉挛着翻过身,猛地吐出一大口红色的液体,贺峤大腿霎时温热。

贺峤以为是血,当下全身动弹不得,唯有紧紧地抱住方邵扬的身体,浑身簌簌发抖。周培元赶紧双手按住他:“别怕这不是血,这是酒,别怕……”

旁边的卓然在带着哭腔催促工作人员:“快点叫车过来,快!等不及120了,直接往最近的医院送!人已经神志不清了……”

好不容易等来了工作人员,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他弄上电梯。方邵扬意识很模糊。他头疼欲裂,眼前阵阵发黑,腹腔里像是有把钻头在狠狠扎来扎去,喉咙也仿佛被人死死掐着,除了张着嘴剧烈喘息根本发不出一个音。

贺峤抱着他,用袖子一遍遍地给他擦冷汗,眼看着他疼得牙关打战脸色发青,一点办法也没有。

半分钟后酒店的保姆车开到眼前,这片刻时间竟让人觉得度日如年。一上车方邵扬就出现了惊厥和肌肉痉挛,但车里没有抢救设备,只有酒店的一个专职医生。

闻到他嘴边的金属异味,那医生心知不妙。再趴下去听他的心跳,明显感觉到他不仅心律过速,呼吸也非常急促困难。斟酌再三,医生到底还是给他们打了个预防针:“初步判断可能是药物中毒。家属得做好思想准备,他情况很不好,要是在路上出现休克就麻烦了。”

车已经开到最快。

“刚才还好好的……”卓然一边哭一边祈祷,“怎么搞的怎么一转眼就这样了,老天保佑方总一定要没事,老天保佑……”

贺峤极近的距离守着方邵扬,一动也没有动,连周培元叫他都没听见。

“贺峤、贺峤!”

贺峤终于抬起头。

周培元脸色深沉:“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突然中毒?”

是那杯酒。

贺峤指尖极不起眼地发着抖,胸腔紧得喘不上气。然而下一秒,方邵扬却恢复了些许意识,指关节微微动了动。

贺峤马上蹲到他身边。

“邵扬?”

他像是疼得受不了,双眉紧皱,嘴唇轻微发颤。

贺峤用手给他擦汗,发觉他额头居然是一片冰凉,刹那间在心悸中极力稳住声音:“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

方邵扬显然已经很难听清,挂满冷汗的眼皮掀起一半,头一点一点地侧过来。

见是贺峤,他做了个抬手的动作。

贺峤仓皇握住,唯恐再晚一秒那只手就会垂下去:“我在。”

手中的关节在用力。贺峤能明显感觉到方邵扬有话想跟他说,只是实在没有力气,所以声音低到很难听见。

贺峤靠近他,用比他更低的声音问:“你想说什么?”

方邵扬艰难地动了动唇:“通知……”

“什么?”

“通知我爸爸……”

没有谁会比当事人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显然是有不好的预判,所以才会让贺峤通知几乎已经断绝关系的父亲。这一秒贺峤甚至比看到他倒下的那一刻更慌,整个人陷入绝望的无助中,心脏犹如被人凌迟:“好,我通知他,我让他来看你。”

车厢里呼吸缠绕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贺峤死死握着他被汗浸透的手,他却艰难地把手抽出来,然后极其缓慢地去脱无名指的戒指。贺峤抢先道:“我没扔!戒指我没扔,你放心。”

方邵扬无比虚弱地摇了摇头。

他不是这个意思。

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昏迷。医生把人从车里转移到担架床上,麻利地推往抢救室。其间贺峤一直紧紧跟着,拉着他的手一刻也不敢松,但方邵扬却并没有力气回握。

“家属在外面等。”

人推进去抢救,留一位医生在外面询问具体情况。问到他的既往病史贺峤答得上来,问到他最近的身体状况卓然答得上来,甚至连他最近一次看病是什么时候卓然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排除掉所有旧疾,那就只有突发状况这一种可能。在听贺峤描述完出事前几分钟的事后,医生同样推测是药物中毒,化验检查一做果不其然,随即开始洗胃、血液透析。

在等候抢救的这段时间,贺峤给方永祥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刘管家,但也立刻通知了已经熟睡的方永祥。紧接着他又打给酒店让他们留下酒跟酒杯,不过段玉虹早已不知所踪。

忙完这些,他坐到抢救室外的椅子上,人几乎已经虚脱。

Shirley收到消息第一个赶来,妆都没有化。周培元跟她对视一眼,她沉声问:“怎么搞的。”

周培元单手叉腰,表情烦躁异常:“没想到段玉虹这个女人这么狠,自己儿子坐牢就要把方邵扬害死,关他什么事?他做错什么了?”

Shirley望了眼抢救室的门,走到一旁想给孙冠林夫妇打个电话,刚拿出手机就听见贺峤不稳的声线:“先不用告诉他们。”

她扭头。

白炽灯下,贺峤面色比墙更白,背向后靠,人似乎累到极限了。

“医生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已经通知过方伯父。孙总那边可以缓一缓,免得他们在国外见不到人更担心。”

说完他偏过头,捂着嘴咳嗽起来,身体连同椅子一起颤晃。

“你还好吗?”Shirley走过去,掏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谢谢……咳咳……咳……”

其实他就是一点小感冒,刚才一口气没接上来,所以呛咳了几下。少顷他平复下来,靠着椅背,缓缓闭上布满血丝的眼睛,深黑的眼睫上尽是冷汗,“我没事。”

说完才想起,这句话今晚方邵扬对他说过两遍。

Shirley看着他,低声道:“现在你是他的精神支柱,你要保重,不能有事。”

贺峤侧开脸,没让任何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没多久戎跃也赶来了,风尘仆仆。

他一来就蹲到椅子前面,双手摁住贺峤的膝盖,温声细语安抚:“放心,砷中毒只要治疗及时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而且抢救室里的人是我师哥,他这方面的经验是国内顶尖的。”

贺峤明明没有流过泪,但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已经肿得很厉害。他下巴摇了摇,头侧着靠在墙上:“那杯酒本来是给我的,他是替我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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