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佳期沉默了一会儿,明知故问:“谁?”
“宋非玦。”方知潋说。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方知潋很有耐心地等待陶佳期的回答,而陶佳期沉默片刻,再次反问:“为什么要问我?”
“随便问问,”方知潋眼睫低垂,“没有联系就算了。”
他推开了厚重的旋转门,却不着急迈步,果然陶佳期语气急促地叫住了他:“等一下!”
方知潋转过头,相比刚才的淡然,陶佳期完美无瑕的表情好像裂开了一道缝隙,她又换上了刚才那种让人无法形容的,充满遗憾和复杂的眼神。
“你不要去找他了,”她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过得很好。”
方知潋神情未变,只反问:“是吗?”
陶佳期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却又抛出一个新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回来?”
最近见到的每一个人好像都在这么问:你为什么要回来?
方知潋说了很多个理由,总是有新的人问,他也总是有新的理由来回答,但他现在不想随口编出一个理由来搪塞了。
“我以为你等我,是还有别的话想告诉我。”方知潋顿了一下,才说。
“你想多了,我没有在等你,”陶佳期这次回答得很干脆,她晃了晃亮着的手机屏幕,强调道,“我只是在等网约车来。”
方知潋说:“那就是我想多了吧。再见。”
陶佳期这次没有再叫住他,在方知潋走进旋转门的那一刻,她忽然小声地开了口:“临川很小。”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相隔一扇玻璃门外细碎的雪籽,风一吹落了地,就尽数变成了水,化得无影无踪了。
但方知潋听见了。
雪渐下渐大了,扑簌簌地落。车辆驶过跨江大桥,沿街飞退的街灯影影绰绰,吞没远近参差的高楼。
方知潋将车窗降下,不同于夏夜的波光粼粼,冬夜的江面很安静,黑暗把一切都淹没了。
穿过隧道时,方知潋刻意放缓了车速。导航显示偏航,他盯了一会儿,没能看出个弯弯绕绕,也懒得原路返回了,干脆切了条新路线,继续走未知的单行道。
总之也走不丢。
新换的路线比原来的多绕了个几公里,方知潋不着急,慢悠悠地跟着绕。
路口中央等绿灯的间隙,他开了会儿小差,想倒是没想什么,就是纯粹的发呆。
眼见还是红灯,下一秒,却听见后方传来一声巨响,车身猛烈地震动一瞬,方知潋不受控制地重重撞向座椅靠枕,他懵了几秒,才清醒过来:追尾了?
后方的车显然和他一样还没反应过来,但绿灯已经变了,方知潋不好挡着后面,只好朝后面的车喊了一句“去路边再检查”,也不管对方听没听见,兀自开过了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