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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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所工作日的会见时间最早从九点开始,只有半个小时。
还不到九点,程蕾刚去登记完会见手续,再回来时看见温沛棠正低声下气地对着一旁的律师助理说着什么。
对方显然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不知道如何回话,只能不断摇头,一抬眼望向远处的程蕾在往这边走,才求救般地叫了一声:“程律师?”
温沛棠无力地垂下了手臂。
程蕾走近应了一声,并没有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用猜也知道,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天,审理期间不允许亲属探视,温沛棠能坚持到现在还没精神崩溃,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不知怎么,程蕾的心里也生出一股无法言喻的烦闷。她从包里掏出一盒香烟,用指腹擦开烟盒翻盖,忽然想起这里不能抽烟,动作又停住了。
“程律师,”助理不好当着委托人的面多说什么,只能委婉提醒程蕾,“快到会见时间了。”
程蕾把烟盒拿在手里端详片刻,又收了回去:“我知道。”
一旁的温沛棠一直保持着安静,手指紧紧按在裸露的胳膊上,几乎快按出红印。她却仿佛没有察觉,只是低垂着头。
程蕾用余光打量温沛棠。此刻的温沛棠比她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脆弱,眼下是遮住的疲惫与乌青,那双眼在短短几天内不知道哭过多少次了,始终是肿着的模样。
不过这些都没有在事务所第一天见面的那次来得震撼。
见到程蕾的那一刻,温沛棠的眼神里有惊愕,她大概没有想到最终接下来这个案子的会是程蕾。而程蕾身侧的助理看向温沛棠暴露在外面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地方的伤口时,眼里也是相同的惊讶。
一直等到九点,程蕾和助理准备进去会见的前一刻,温沛棠终于叫住了程蕾。
“程律师,”温沛棠似乎有犹豫,她眼含泪意,却又勉强地撑出一个笑,“就麻烦您了。”
程蕾的脚步顿了一下,她最终还是没有回头看温沛棠一眼,只是回答了一句“我会的”。
助理好像回了一下头,等反应过来程蕾已经走远了。
她小跑几步追上程蕾,声音压得很低:“太可怜了……”
程蕾没有应和。
第一次在事务所见到温沛棠,助理也是这么说的:太可怜了。
尤其是温沛棠陈述案件经过的时候。也许是亲眼目睹儿子杀了丈夫的悲剧太让人无法置信,温沛棠陈述的内容开始变得混乱,一会儿说宋非玦是从前面正当防卫不慎杀害宋聿名,一会儿又改了口,说是宋聿名先抄起了花瓶。
助理的表情慢慢变得欲言又止,她几次想开口打断温沛棠维护意味越来越明显的伪造说辞,却又顾及面无表情的程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