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温沛棠说不下去了,她几近崩溃地捂住脸,把哭声埋在手掌里。
“如果你不能真实有效地提供陈述,”程蕾终于开了口,“那我也无法保证能在法庭上为你的儿子提供有利的辩护。”
温沛棠蓦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然而过了许久,温沛棠还是摇着头,只说了一句毫无意义的话。
“他什么都没做错,求您帮帮他。”
那天结束会面,程蕾与温沛棠站在办公室门口,温沛棠一直对着对面的助理机械而恳切地说着祈求的好话。
助理点头连声应了好半天,直到程蕾让她可以先走了,她才松了口气,赶紧朝温沛棠鞠了一躬,一溜烟儿跑了。
程蕾与温沛棠面对面站着,皆是相顾无言。
俄顷,程蕾忽然开口道:“我很抱歉。”
温沛棠神色怔然,连忙否认:“哪里的话,这次多亏了程律师。”
常说树倒猢狲散,但宋聿名这棵树倒下了,却连带着别的树也露出了马脚,更让人避之不及了。
“十一年前的事,”程蕾没有去看温沛棠的眼睛,她用平平的语调对着温沛棠道歉,内心却并不如语气那样平静,“我很抱歉。”
温沛棠一愣,显然是明白了程蕾在说什么。
然而她也只是怔愣两秒,继而苦笑着摇了摇头:“怎么能怪您呢?从来都是我的选择。”
程蕾没有说话。
无数次,程蕾在心里无数次这样安慰过自己,甚至在反驳方知潋的时候,程蕾也都的确是这么说的——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是我的选择害了他。”温沛棠轻声说。
程蕾当然知道那个“他”是指谁,但她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庆幸,宋非玦杀了宋聿名,这至少意味着温沛棠解脱了。
也意味着她十一年前错误的推波助澜并没有那么无可救药。
于是她想过用道歉解决问题,然后告诉温沛棠,我对不起你,并不意味着你的儿子可以报复我的儿子。
但此时此刻,程蕾看着温沛棠的脸,竟然说不出一丁点残忍的话了。
“我会尽全力的。”她说。
与涉嫌杀人的犯罪嫌疑人会见时需要有侦查机关的派员在场。程蕾看着一身蓝色狱服的宋非玦铐着手铐从里屋出来,直到派员示意可以开始了,一旁的助理才手忙脚乱翻开询问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