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层透明玻璃,宋非玦没有多少情绪地注视着对面的程蕾。
他没有多余地问程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程蕾也没有闲聊的意思:“开始吧。”
“根据相关规定,你的母亲温沛棠暂时无法见到你,所以我接受了她的委托,在你被采取强制措施后依法来见你,并为你提供辩护,你是否同意?”
宋非玦没有回答。
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在光线并不算明亮的室内显得死气沉沉。
助理盯着宋非玦,快速地低头写下了几个字。
程蕾语气淡淡地重复了一遍,直到宋非玦声音沙哑地答了一个“嗯”,才继续往下问。
“你在被采取强制措施时的具体情况是?”
“你被抓捕的时候扣押了什么物品?是否有证据向你出示辨认?”
“在会见你之前,总共接受过几次侦查审讯?提审过几次?请将你陈述的笔录内容详细重复一遍。”
宋非玦一一不带起伏地回答了,就连笔录内容和接下来的陈述也别无二致。宋非玦的逻辑很清楚,包括他是怎么用花瓶击中宋聿名的头部导致对方死亡,到发生摩擦的过程中那把没有造成致命伤害的裁信刀,详细到他是如何打碎裱框取出的,都和目前所有的指纹证据一一对应上了。
程蕾却觉得有点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她说不清楚具体来自于哪里,归根究底,只能算作直觉。
助理还在一旁勤勤恳恳地写调查笔录,程蕾随意瞥了一眼,视线落在了另一页上。
笔录很详细,从提纲到记录,助理甚至还把宋非玦一些简短回答的表情也用括号概括加上了。
但程蕾看的并不是那一页。
为了参考对照另一个在场当事人的陈述,助理把另一份温沛棠的陈述也带上了,但显然温沛棠的陈述太过混乱,并不能作为对照参考。
程蕾死死盯着那句温沛棠无意间说出的,同时被助理无意间记下的那句“他什么都没做错”。
旁边的括号里还附加了助理对温沛棠当时动作和表情的概括:摇头,悔意。
既然是杀了人,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错?
程蕾先前听到这句话时,只以为温沛棠的意思是宋非玦出于迫不得已。
她忽然想到方知潋跪在她脚边,不住地重复着那句“他答应过我的,他不可能杀人”。
程蕾在那个瞬间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联想。